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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书网 > 【剑三/谢李】《杂花集》 > 《青裳小笺》

《青裳小笺》

里的地图上,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点,但是这个点,就在浙川。

        透过树荫的阳光,照的李忘生快要睁不开眼,但一闭上眼睛,那个小小的点,却变得更清晰了,慢慢扩大,再扩大,直至,占据了整片已变得幽暗的视野。

        等到天黑,李父没有胃口,然后又拉亮了书房的灯,傍晚时分,墙角的胭脂花都快要开满了,入夜了,又依次闭合成一簇簇纤细的苞。

        今晚之后,胭脂花还能重开的。

        “如果你想念我,我会知的,我会来看你,我到你的梦里。”

        莲蓬上的水滴落成雨,山雀衔着一枝青青的薄荷,细羽坠落在湖潭里。

        谢云站在岸边如坪的白石上,他好像知李忘生来了,就转过去,要向他笑一笑。风却突然的急了,越来越急,山雀和水都不见了,湖潭吞没了那枝薄荷,掀动着一重接着一重的浪,浪像是会择人而食,李忘生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它就骤然一个跃起,瞬间将谢云影吞卷咽噬,不留痕迹。

        李忘生喊不出声,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还好是个梦,摊开的书卷从他了下去。

        他真的了梦。

        他在梦里喊不出声,现在能喊出来了,嗓子却是哑的。

        院子里的茉莉又开了几朵,淡而轻柔的香气在窗间长长的徘徊,李忘生望着落在地板上的书,只觉得没来由的伤心。

        为莲蓬上滴落成雨的水伤心,为山雀衔着薄荷枝叶,散入湖潭的鸟羽伤心。

        然后,余下的伤心都是他自己的,并不是因为谁。

        第二天,李忘生买了一张到浙川的火车票,从江城到浙川,后天下午有一趟车。

        他回到家,把车票平展着压进一本书里,反反复复压了好几次,伤心才浅了几分。

        四、

        其实,李忘生是知谢云这个人的。

        谢云那一届的导演系,出了几个特别横的歪才,这种横还一路沿袭到了他们正式走入这个行业以后的几十年。谢云是这几个人里的其中之一,况且他那从大院里带出来的,又是混不吝又是落拓飞扬的气息也实在扎眼,李忘生想不知他都难。

        这个混不吝已经站在李忘生的公寓楼下,唱了半个多月的歌了。

        平心而论,他唱歌并不难听,不扯着嗓子唱的话就更不难听了,歌声和着吉他弦音,低低哑哑地响起,开满花的藤蔓般,缭绕动人。

        追人不是这么追的,何况在普遍认知里,艺术院校的学生应该更浪漫一些,再不济,也该有放入抽屉里的巧克力和躲在玫瑰花束里的情书。但谢云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认为自己每天站在李忘生家楼下,唱一首歌,一定可以把人追到手。

        谢云站在楼下望着三楼窗纵情干嚎,李忘生在楼上煮粥煮牛煮冬菇汤。

        如此循环往复,谢云从五月初唱到了六月初,李忘生从五月初煮到了六月初。

        谢云专挑每天傍晚的饭点过来唱,唱完一首歌,抬手看看表,就潇洒走人。虽然不算扰民,但时间一长,总会有住觉得烦,这一天,他正唱着,一盆混着零星菜叶的淘米水,从四楼泼了出去,兜浇了谢云一脸一。浆水顺着他的衣摆,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又淅淅沥沥砸碎在石板上。

        李忘生拿着勺子搅粥的手微微一顿。

        淋淋站在楼下的谢云,毫不在意的用手使劲抹了一把脸,而渗进眼底去的淘米水,将双目刺的酸涩生疼,他重重了几下眼睛,痛痛快快的把满蓄的生理眼泪出来,等他终于能够完全睁开眼了,不知何时,面前已站了一个人。

        李忘生喜怒不辨的站在谢云面前,盯着他,站了一会,却转就走。

        “你这是——”

        谢云下意识的问了出来,李忘生的影飞快没进了幽暗的楼,犹如等不及了似的。半晌,楼里才传出来一声,“你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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