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似幻。
他还想问李忘生:怎么不继续了?
然而,他没有问。谢云极力忽视掉了李忘生刚才磨蹭着他时,自己所起的反应。事易时移,他也不再有心情去思虑探寻李忘生充满柔情蜜意的下,是否还藏着另一张面。也可能是他太过于自信了,李忘生还需要对他着面吗?他还值得李忘生这般费神吗?
“我会带着绵绵走的。”过了好半天,谢云才说,“你想让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
“什么?”
听到谢云这句话,李忘生一愣,神色变得分外错愕,他听不懂谢云话中的意思,“带绵绵走?师兄要带她去哪?”
“你给我写了信,不是想让我带走她吗?毕竟,她总留在纯阳,也不是长久之计。”
谢云自觉脾气已经好了不少,以至于他为自己异常平淡的语气而颇感震惊,假使是在数年前,他必定要愤怒地质问李忘生的。他该质问他什么呢?质问他为何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是真的不懂么?质问他为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对他的好,而他为什么却不能对别人好?这也无妨,他可以不对他好,大难临时,他也不必为他什么,可是为什么他连一句好听的,虚与委蛇的谎话,都不肯说出口呢?是不屑对他说吗?
“……师兄,你误会了,我没有要让绵绵离开纯阳的打算啊。”
没有要这么的打算吗?那么,你曾想过要让她离开吗?倘若她的父亲不是我,李忘生,那封不过只字片语的信,还会出现吗?
她是我的女儿,我会如同珍爱我的眼珠一样珍爱她。但我在收到那封信后,有时会想,倘若她不是我的女儿,就像洛风不是我的徒弟,那么,他和绵绵,是不是便能过得更好一些?
“师兄,她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师兄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丢下她呢?”
李忘生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又紧了一紧,他伏在谢云的心口,听见的,却更像是他自己的心,怦、怦怦,那样的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大约没有人会认为,纯阳的李掌教是个自私的人。可李忘生心知肚明,自己的确是自私的,至少在绵绵这件事上,他很自私。当他得知自己腹中藏着一粒如此幼小的火种时,他轻抚着小腹,竟油然生出了一种秘密的兴奋和喜悦。并不仅仅是因为李忘生珍视这个稚弱的存在,还因为,这是谢云留下来的,不论初衷是什么,他终于留存下了谢云的痕迹。
就像那片飞落到窗边的雪花,春天的阳光绚丽盎然地洒下来,它悄无声息地消了,成一滴凉意叮咚的水珠,须臾间无影无踪。但被这雪水浸过的一小块土地,却为之抽出了一小棵细柔的芽,怯怯地伸展着纤的新叶。他的芽会一点一点地长高、长大,他会一直在这里,看着她长高、长大,等到她渐渐长成一株茁壮美好的花树,树冠上绽满灿然的花簇,等到花落如雪,拂了一还满。而他依然会在这里,会目送着他的花朵,愈开愈明媚,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开遍天涯,会一直心满意足地记得最初那片无心而至的落雪,是如何为他带来了这一树烂漫的春花。
不雪飞得多远,花开得多远,他都会一直在这里。
“虽然师兄当日在烛龙殿中,只是为了救下忘生,但忘生想,总该让师兄知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