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镂的花藤微凉贴着你手心,短短的一线仿佛喻示着他短暂好似星隙尾的生命,你在他手心一边轻轻用指甲勾勒一边用言语描绘你印象里烟花的模样,你没剪指甲,刮划的感因为轻只有微微的意,和他对待自己不同,你珍视他,就像他珍视你一样,你嘴里的烟火璀璨斑斓,像腐朽的天在灿烂中死去,爆发出火星的泪滴。
他手心还带着病痛的冷意,有些颤抖,房间内的空气还很闷热,让人不自觉在肺呼进无边的烟尘,和热烈的光芒,他勉强支起子让你能靠在他肩膀说话,气息颤动着好似一切都随着你语言而震动,他感受到你比他高很多的温度和你发丝扫过他颈窝的颤栗,焰火偶尔从窗的边沿闪过,像星惨白色的弧光划过他微垂的眼睑。
……它是夏日里最漂亮的花,等你好了,就去看看吧。你说着,吻上他颤动犹如蝶翼的眼睫,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再次笑了,绿眼泛着潋滟的水光,让你想到开在水里飘落不尽的……
无花。
到了秋天他开始多梦,常常睡不着觉,迷迷糊糊熬到天明,等待晨光孤单地将他昏沉的脑袋抛入无意义的另一个等待,等待死亡,即使睡着了也会忽地惊醒在无边的暗夜里,落叶只发出被人踩过的微响,其余只有一片夜的缄默。
你为了防止他某天因为噩梦泪把自己闷死在枕里睡在他旁边,他不想打扰你,一个人望着房间里摇曳晦暗不明的烛火,脆弱的眼球隔着薄薄的眼被微光刺出眼泪,他好像越来越不习惯直视光源。
你也睡得不安稳,自从他病倒,法师塔的内务几乎被你包揽大半,理由是交给别人不放心,他尊重你的决定,但看见你眼底的乌黑时,还是感到难过又心疼,甚至开始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对你表明心意。
如果不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用去照顾一个废人和法师塔?他知这样的想法不对,你知了一定会生气,却控制不住,这种想法像是棘刺一样蔓延进他被冰楞充得几乎痪的内脏,刺得他生疼又缓解了他另一种苦痛,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每一寸呼都带着雪花,每一次闭眼都是旧日幻影对他的谴责。
他又一次不可避免地想起像希琳那样无辜死去的人,想起人们的期盼与绝望,他也曾是其中一员,深陷命运的枷锁,学徒进来时他还是那个人们的灯塔,那个路辰冕下,谁都可以倒下,他不该,可偏偏是他。
他也许从来没有摆脱过那份枷锁,是责任,是归宿,是他注定反噬的源,法师本就是原罪的延伸。
他不是那种喜欢埋怨命运的人,也从未信过神,只是怕看你受不应受的苦,他在夜里注视着你安静的侧脸,想到曾经有一个学徒问他信不信神。
神吗?听起来虚无缥缈,他只听过白银骑士曾被当作神崇拜,但那人肯定不是神,可是,神,该是什么样的呢?他只是想了一会就温柔地摸过那孩子的脑袋,眼神不知望向何,轻轻地回应,我信一个……也许是神明的事物。
我信仰一个奇迹,他记得他当时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