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眼睛的余光瞄向车那，捕快靠在最前，一条还搭在车前室上晃悠，可早已没了声息，鲜红的血顺着车的隙滴滴答答地了一地。

        “这是什么？”

        九霄被他激得脸都红了，还想回几句，张哲瀚不想拖延时间，当机立断稳住局面：“行，南舟起，我们现在就出发。”

        她迷茫地抬起，看见龚俊同样按着九霄的肩膀，与蒋元白无声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

        绿绮不清楚他们在刚刚达成了什么约定，但此时，她也不敢贸然出声。糟了，她突然想起医官还在车上照料捕快和小石，先前她还能听见他们的闲谈，而如今空地四周却是一片死寂，只余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九霄深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没生气，我跟他一个孤家寡人计较什么。”

        两人的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她的突然弯折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像一只无骨的蛇，极其巧妙地避开了从四方来的暗箭。

        就这般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绿绮感觉有些蹲麻了，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却被不知何时走到后的蒋元白按住了肩膀：“别动。”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好端端地又翻起了旧账？

        她的目光在蒋元白和九霄上来回飘忽，小脑袋瓜这时候又灵光了起来――要是她哥跟南舟起在一起了……不对不对，真的不会打起来吗？她一联想到永无宁日、日日鸡飞狗的极乐，心中就一阵恶寒，唉，她哥还是适合清冷美人。

        “小心暗！”

        绿绮现下帮不上医官什么忙，此刻正蹲在火堆旁拨弄木条，面对被踩了尾巴一般怒气冲冲的九霄，试探地开口：“……哥，你也别生气了，那谁师门被灭，我们极乐还好端端的呢，你，你就让着点他吧……”

人在，龚俊还抓着他的手指不肯松开，张哲瀚哭笑不得，却没有急着抽出手来，小拇指在他的掌心里挠了挠，安抚：“……只是去看看情况，不会耽搁太久，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张哲瀚本打算一人出发前往，龚俊留在原地看守众人，九霄怕路上突生变故，便自告奋勇要一同前去，南舟起嚼着草叶子，手肘撑在九霄的肩膀上，上上下下、十分冒犯地将他打量了一遍，痞气十足地调笑他：“都没长齐的小子，问心观你能有爷熟？爷可是打记事起就将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认熟了，大晚上的你也不怕迷路，别山上都打完了，你小子还没找着敌人呢。别逞能了，该歇歇就歇着吧。”

        张哲瀚推开他就要往前走，可下一秒龚俊却在暗伸手摸向了张哲瀚的腰侧，将一把崭新的匕首挂在了他的腰间。

        她的手按向了腰间的匕首，几乎是同时，原本静悄悄的灌木丛中，涌现了数十名黑衣蒙面人，蒋元白往她的肩上猛然一推。

        蒋元白虽在战场上待过几年，论起武艺还是比不上这些门派子弟，绿绮见他躲得狼狈，借势用足尖勾住他的腰，看似弱无力地往他怀里一倒，双臂挂住蒋元白的脖颈，贴近他的面庞，万般小女儿柔情，却是一记倒踢紫金冠，直踹后刺客的心窝，而她袖中发可断的匕首也割破

        绿绮用烤火打发时间，耳边还能听见九霄小声的碎碎念，“……不就是虚长了年岁，多几年摸爬打的经历吗，老在小辈面前抬什么姿态……”想来也是，他们兄妹俩天之骄子，怎么说都算极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或许与同辈人打交还能谦恭地有来有回，可对上南舟起这种地痞无赖，那可真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有劲都没使。

        “你……”

        “我怕。”张哲瀚正惊诧于龚俊的直白，那人就使了个巧劲把他拉进怀里，压低了声音，“怕你一跑又跑两年，上出了什么事也不同我说。”

        “……嵌着怀古山上青金石的匕首，当初那把落在玄阴山了，我后来又重新打了一把，带上吧，还能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