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真的开始尝试这种法。洗完澡后,他披着一件外袍,提着水桶亲自去喂他的儿。他是从小养长大的,会用香膏搽脸、涂手、梳发,他洗过的水也带着些香气,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那是膏脂的颜色。
他轻轻抚了抚儿的脸颊,儿就把埋进了他怀里,用鼻子撒一般蹭他。他没穿内衫,儿温热有力的呼扫着他光的肤,莫名叫他全都发起来,他仰起,抓住了儿的鬃。
掬起一捧水朝它哗地兜一浇,出孩童一般顽劣的笑。水顺着儿的鬃滴落下来,它抬起了,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甩了甩脑袋,甩干了水。杜七甚至在它眼里看见了一丝无奈和纵容。
把匕首从一只狼的咽中出来时,杜七已经疲力尽了,他甚至想对他的儿说你走吧,不用我。可是儿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他,好像在告诉他:有我在,别担心。随即它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向着其中一只狼冲撞而去。
他在衣裳上干净了银匕首,收回鞘里。扯下一截布条,给儿包扎伤口。然后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它,怀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悸,心在腔里得发痛。儿低下,用脸颊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似乎在安他:没事了。
他牵着他的儿在夜色里慢慢走回了家。
一只狼被引开,他的压力陡然减轻,又有了气力握紧匕首。第二只狼的鲜血溅在他上,白色外袍留下大片血迹,他一抹脸,出匕首就跌跌撞撞地奔向他的儿。
夏天时,杜七骑着黑来到河边,儿低饮水,他就脱光了衣服下河游泳摸鱼。炽烈的阳光灼烤着脊背,他从河里直起来,笑容灿烂,举起一条扑腾着的银鱼,递到儿嘴边。儿咽下了那条鱼,忽然偏着脑袋凑近了他,伸出小口小口地起他锁骨窝里盛着的水来。热的扫着他锁骨的肉,跟碰他手心的感又不太相同。
他一时愣了,看着儿饮完他上的水时,出的近乎眷恋的神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刚得到这匹骏时,他的侍女曾经告诉过他一个驯养儿的秘诀,只要把自己沐浴过的水喂给儿喝下,这匹就会熟悉你的气味,从此只认你一个人。他那时候觉得这方法太歪门邪,一心只想凭借实力驯服他的骏。可现在看来——他对上儿那双只盛着他的、带着渴求的眼睛,觉得它似乎会喜欢这种方式。
自那之后杜七越发宝贝他的儿,亲自给它换药、绑绷带,避开伤口替它洗澡。冬天天冷,他让仆人在他房间里收拾出一块地方,到了晚上,他就和儿一起
杜七看书看得入迷了,直到夜幕降临在草原上,最后一点光日光消失殆尽,连书上的字迹都看不清了,他才骑上他的儿回家。他的神思飘在茫茫的草原上空,不知何时,儿的一声低嘶唤醒了他,在他们之间,这是一种危险来临的信号。他环顾四周,三双绿莹莹的眼睛正从不同的方向盯着他们,是狼。
第一回这么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可是当儿乖顺地低下去饮桶里的水,与水碰撞出悦耳的声响时,他就放下了心。它喝完了整整一桶水,把桶底刮出沙沙的声音,然后抬起脸来望着他,带着一种意犹未尽而又充满感激的神色——在河边喝水时,它可不会出这种神态。它的呼有些急促,不知是喝得太急还是因为别的。
当然不止是他单方面地捉弄儿。那天他来厩看他的儿,儿晃着尾巴跑出来迎接,一条后却一跛一跛的,像被其他拖行着。他立即紧张地蹲下来查看,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哪儿的问题。他觉得是自己水平不够,很是担忧地要跑去找医生,刚站起来,儿却忽然朝他嘶了一声示意,而后在他面前慢悠悠地踱了两步,四条全都好好的。“好啊,你骗我!”他回过味儿来,抓着儿的脸颊肉,得它呲牙咧嘴的,但他觉得它心里肯定在笑,这匹坏!
儿的一条前正被那只狼死死咬在口中,鲜血淋漓,伤口里出雪白的骨。一腥甜的怒火涌上心,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刷地割开了最后一只狼的咽。
他就这样驯养起他的儿,用一种只有他们俩知的最隐秘的方式。他们合得越发默契,一起赢得了许多比赛,他在兄弟之间出了不少风。可是真正让他们对彼此信任无间的,是那一次生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