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点附和:“以后的路还长。”
见孙权还要再问,孙策也说:“赶了那么久的路,心俱疲,再想也想不出来,不如好好休息一天,此事明日再议。”
孙策笑起来:“谁知那山上那么冷,回去以后我们咳了一旬才好。”
周瑜乜斜他一眼,微挑眉峰:“叫你甘拜下风。”
真比大的讨喜多了。
“我回去后也被母亲揪红了两只耳朵,”孙策纠正,“我们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说谎也不红脖子。”
孙策将自己闷在军帐里半天,出帐一看,吕范董袭孙权正围成一圈谈天说地,火光映得三人面色黄,孙策也凑过去烤了一会儿火。
“哼。”想起前尘往事,虽有些不堪回首,周瑜却倚着孙策闭眼哼笑一声,外有凛冽冬风撞进山中树林,折断的树枝掉在枯叶铺成的路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夜里只些许微风,月光清亮,映在波澜隐约的江面上。孙策坐在上,行至山坡落脚就停住,眺着湖面。
这话将孙策周瑜打得愣住,二人对看了好几眼,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孙策咳了几声:“你年纪还小,阵前冲锋的事太危险……”
孙策一路目送着他跑走,又叹了口气:“这傻孩子有时候缺呢。”
“我、我想……”孙权涨红了脸,最终一鼓作气地说,“我自请率军冲锋!”
孙权闷着气,怀疑亲大哥瞧不起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孙策撒了谎,他只牵了一匹,沿着大江往西奔了数里。
天幕阴沉,营帐空旷陆续亮起一个个柴火堆,士卒们围坐着取。
“在舒城那年,你冬天里非拉着我上山掏松鼠,这事儿倒像你昨天才干的。”
“大哥在我这样的年纪能的事,我为什么不能?”
不多时,吕范瞪着眼目
周瑜则直接多了:“不许去。”
孙权听罢,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飘忽,孙策见他坐立难安,问他:“怎么了?”
留下吕范与孙权董袭三面相觑,三人最终沉默着继续烤火,不料吕范还是没忍住,拍了拍孙权的肩:“你哥怎么不去找周公瑾睡觉啊?”
“……”孙策了气,挪移到周瑜边坐下,“你家那时候也全是糟心事,我还写信请你帮我的忙……那我脸也厚的。”
“巧了,我也是。”孙策噙着笑,“等公瑾妙计一出,可否拿来和我的比对比对?”
周瑜捧起已经有些冷的茶:“和你一个样。”
“睡觉。”孙策也不回。
“阿权,”孙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那时家里突生变故,母亲与你我都失去了父亲的庇护,那会儿我也是……不得不独当一面,其中颇有艰辛,可你是我弟弟,如今有我在,你何必要再走一遍我走过的路。”
不过多久,他遥遥望见一叶孤舟漂在江面上,此时四下无人,他呵出口热气,调转,扬鞭往回跑。
也许是两位兄长的话有些太戳人心窝,孙权自诩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最终还是红着眼眶冲出了营帐。
周瑜没明说,只说:“要再过几日。”
孙策应了一声,转朝西边走了。
吕范颇不可思议:“你什么去?”
“不是吧?”孙策诧异起来,“我从前有这么愣么?”
“先前邀他跟我们一起烤火,他扭就说自己累乏得很,”吕范朝东边的军帐努了努嘴,“回帐里睡觉去了。”
可周瑜嘴上也学孙策:“我也无法,兴许明日就知了。”
“明明没过去多久,”孙策摩挲着周瑜的后背,“现在想起来……当真恍如隔世。”
总是被庇护的小孩迫切地想要成长,孙策有些哭笑不得:“这能一样吗?”
孙权面无表情地挥开他的手:“谁知。”
“不说无忧无虑,能稳妥地长大成人就再好不过了。”
“有过之无不及。”周瑜没忍住,带着问责的语气,“你家横生变故,你自舒城告别后,为何不给我写信?”
两人忆往事乐了半天,周瑜忽然问:“征讨黄祖,你有何计策?”
孙策反问:“你呢?”
“你和公瑾午后在帐里说什么了?”
“你倒只是受苦,我不仅受苦,还被父亲训斥了一顿。”周瑜想来也有意思,乐,“拜你所赐。”
“哎呀,”孙策支吾着,“那时候又忙又乱,没想到这个……”
吕范照旧八卦得很,语气里满是戏谑,孙策白了他一眼,反问:“公瑾呢?”
所幸孙策没看出周瑜心中所想,否则又要发作一场。
孙策没工夫睬他,径直往周瑜的营帐走去。
仍在火堆旁晾手谈天的吕范一偏,望见着气的孙策,一时间以为自己失了忆:“你不是睡觉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