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着周瑜走来,结巴着询问孙权和董袭,来者是人是鬼?
周瑜掀开帐门,被孙策吓了一激灵。后者无甚神情,只说:“夜里泛舟,换衣服去。”
周瑜的衣摆沾了一片,此时听话地去换了衣裳,一边问:“你怎么知?”
“我跑去,见着了。”
周瑜应了一声,而后蔫坏地笑着凑过去,:“我猜我去什么?”
“去瞧火攻之法是否可行。”
“猜得好准。”周瑜微微瞠目,打量着眼前的人,“先前你与我作赌,想到的计策也是这个?”
孙策没答,扯着他的衣袋将他拽上了榻,用厚厚的褥子裹住周瑜,只留一张脸在外。
周瑜伸出手指,在榻上比划了一条斜线:“照理说,十二月多刮西北风,如黄老将军所言,下风纵火,极为不利。可沔口这的江岸,一旦冬风大作,江面上刮的却该是东南风。”
周瑜抬脸,却被孙策示意接着说,于是他:“此江岸向南偏西,恰巧南边江岸高耸,北风一路下行,遇见南岸峭便会转向,这样一来,偏北风转成偏东风,西北风则恰好……”
他话没说完,孙策已然重重躺在榻上,长叹了一口气。
周瑜收回那榻上谈风的手指,转去戳了戳孙策的脸颊:“怎么?”
“我有时特别庆幸……”孙策戛然而止,抱了抱拳,“甘拜下风!”
“承让承让。”周瑜顺势躺下,两人并肩,“如今地利人和二者兼,只差一场大风。”
“伯符兄,”周瑜侧撑起脑袋,“何日起兵最佳呢?”
“明知故问。”孙策摇晃脑,“月在箕、、翼、轸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周瑜恍然大悟般:“竟是如此,我得出去瞧瞧月亮。”
孙策眼疾手快地抬手扯住周瑜的衣带,低瞧见这人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七日后起兵,”孙策咬牙切齿,“瞧月亮不如瞧我!”
这日傍晚,江畔已起微风,拂动万千将士上缨饰,江面之上,艨艟并列,走舸林立。岸边,孙策立在点将台上,手持令牌。
“诸将,”孙策环视一周,厉声,“听令!”
众人齐声应:“在!”
“吕范。”孙策望向吕范,“领走舸五十只,以角声为号,但听角声响起,便驱动走舸佯攻。”
吕范双手接令:“是!”
“董袭!”孙策视线一偏,又,“领百只油船,见走舸回撤,便立即点燃油船冲入敌军船阵。”
“是!”
“孙权,你领五千兵伏于沙羡城外三十里,见江上火起,便率军攻城!”
孙权面容坚毅,应:“得令!”
“朱治,”孙策递出令牌,“领三千兵拦截沙羡接应之兵,杀退敌军后,举赤旗往沙羡支援孙权。”
“是!”
“黄盖、程普、周瑜、韩当。”孙策最后下令,“各领战船两百只,但见敌阵火起,乘势一举击溃敌军!”
四人接令,战鼓声骤起,借着愈渐强劲的东风,笼罩了整个沔口战场。
“成败在此一举,”孙策伸出手握了一缕东风,抬眼笑望向周瑜,二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孙策登上帅船,喊,“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