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的鸣声从远传来。点缀着雪点子的乘客们的影,以及一片又一片由反光而来的雪的光晖,在佐助朦胧的视野中闪烁。承受着雪光的地面令人感到晃眼。
“火车上就到了,可不准乱跑。”佐助搂紧了鸣人。鸣人缩在他的怀里,用围巾盖住了下半张脸,只出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
只听得一阵开水沸腾一样的汽鸣,列车停在了众人面前。从车轮上飘散出一干燥难闻的煤油和椴树的气味。
佐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将鸣人放在自己的上。邻座的大婶往这边睃了一眼,出一个皱纹巴巴的笑容:“这是您的孩子吗?长得真可爱。”
“是的,”佐助低挠了挠鸣人的脸颊,微笑着回答,“就是有点调。”
“这个年纪的娃儿们就是这样,可不能怪他们呀,正是烂漫的时候呢……他叫什么名字呀?”
“鸣人。”
这时,天色昏暗了下来,列车员打开了车厢里的灯。就这样,佐助的脸便映在车窗上了。鸣人惊呆了,怎么会突然同时出现两个佐助?他趴在窗子上瞅个不停。
朝外面看去,雪花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清晰了,倒是那些从视野中掠过的万家灯火,此时尤为显眼。不息的灯火,挤出门窗,向外发散着自己的光辉,努力地生活。千千万万的灯火,仿佛千千万万只努力劳作的黄肤的手,在向外生活。于是,看着无数劳动人民的手臂般的美丽灯光,所有乘客都在今夜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黑暗如长夜的甜蜜,回家旅途中的空虚的甜蜜,与火车上其他人素不相识的孤独的甜蜜。乘客们陆陆续续地在美酒似的黄色灯光中睡着了。在美梦中,这份黑暗的甜蜜可以直到世界尽。
佐助和鸣人都没有睡。
鸣人还在好奇地盯着玻璃窗,在他的眼里,外面那些栗黑色的大树的枝干就仿佛是一香烟,那些准确地过枝干尖的橘色灯光就是火焰。不过,火车的速度还是太快了,那些火焰总是匆匆一掠,无法彻底点亮黑夜。天上那些缺胳膊少的乌云,就像是有人在抽烟,却苦于这些匆匆熄灭的火焰,想吐出完整的烟圈都不行。这位一个标准的椭圆烟圈都吐不出来的烟者,也就是这片黑沉沉的大地,耍帅失败了,就郁闷地闭上了嘴,气得整个夜晚都不说话。
鸣人把这个发现分享给佐助,佐助哭笑不得:“你啊……”弹了一下鸣人的额后,他又放低声音,附在鸣人的耳边:“这就是你想象中的抽烟的样子?”
“我也不知……您见过吗?”
“我见过抽烟的人,但抽烟的模样还没有见过。我讨厌这样的人,他们上的味太重了,远远的就闻到一烟味儿……要是你以后也学着这些,我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