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猝然挂断。
糕盒里不只有糕,还有一叠单据。依照一纸遗嘱,他得到了丹枫巨额的遗产,已经按法律缴税,来路十分正当。
“好,好,情况我了解了,请你稍安勿躁,”他耐心地回应丹恒,而后,说出让他脊背发冷的话,“丹枫的事先放在一边。丹恒,你现在方便出门吗?我可不会开丹枫捣鼓的那些锁。”
他找了很久。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
这是一趟穿梭在生与死之间的列车,连接开拓者和已死之人的「世界」。他是一无所有的漂泊之人,唯有靠着在茫茫世界中寻找丹枫的一点执着,他才给了自己继续漂泊下去的借口。
“……意思是……”
“丹枫?丹枫?!”
丹枫在电话那用尽全力吐字,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叹息般的气声。
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与除丹枫之外的其他人类打上照面,从景元手中接过那个生日糕时,他简直感觉像是在梦。
丹恒的120打得很及时。丹枫关闭了集团大厦的总闸,破坏了电梯按钮,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医生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他刚巧失去生命征不久。
他们愤怒、忧愁、哀怨,不是为了一个人的死,而是为盛极一时的持明集团不可挽回的落幕。丹枫是个很好的族长,若他安安稳稳、兢兢业业地活着,或许能带领企业扭亏为盈,再度迎来好时候。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拨了120,报丹枫办公室的地址;同时也报了警,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慵懒的男人。男人似乎在外接他的电话,背景音中有雨水的声音。
……
“……我在听。”
“这些是丹枫用私人名义给你准备的,与持明集团无关;新的份也安排好了――喏,份证――还是叫丹恒,持明那边查不出一点漏来。”
怀着这样的心情,丹恒登上列车。
“至于之后的打算……嗯,他给你办了护照,出国交换的资格也申请好了,他应该一直有在教你高中课程,对吧?你稍微适应一段时间,应该能跟上。”
外面果真在下雨。白发蓬松的男人打着一把黑伞,手里提着一个美的糕盒子。盒子被保护得很好,即便雨大,也没有被淋。
“礼物应当快要到了……记得去拿。宅子在我名下,所以明天一早它就会被折价售出……你得重新去寻一住,一定……莫要再回来……”
这通电话会暴很多事情,所以他请景元代为加密理。他得堪称滴水不漏,甚至包括他自己的葬礼席位――丹恒通过景元口的针孔摄像机观看了葬礼,乌泱泱的黑色正装人群中,几乎没有人出真心实意的悲伤的表情。
枫打断他。
丹恒在十分钟后打开宅子的正门。
“丹恒……你自由了。”白发的高大男人替丹枫说完了那句未尽的话。
景元便沉默下来,拿悲伤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丹枫,你什么意思?”
他一定是藏起来了,藏在一个没有人知的地方――而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你不能去参加他的葬礼。那时持明高层会到场,不能让他们看见你,”良久之后,景元,“否则,连我都不好将你保下来。”
十年了。
“……”
他觉得丹枫还在,存在于世界的某,等着自己去找他。
“……”
“……丹枫呢?”他木然地问,“你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提到他。”
……
丹恒不能接受丹枫的死亡。丹枫没有向他说过自己想要死去,从来没有。
“……”
丹恒如坠冰窟。
“我的意思是……”
手机掉在地上,枕着一纸写到一半的信。大约是觉得信实在写不完了,才给丹恒打了电话。
丹恒看着门口的男人,神色微怔。
“别怕,我是丹枫的朋友……我叫景元,”男人听出他的犹豫,出言安抚,“他托我给你送生辰礼来,我现在就在门外。”
丹恒终于意识到这一回情况恐怕比他预想得严重,他回拨过去,听筒里只剩下无休止的忙音,再也没有人接听电话。
他知我。丹恒心想,这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