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在意识停留此的最后,丹枫听见丹恒在他耳边轻声:“……我又何尝不是疯子。”
世界戛然而止。
三人在睡眠仓中醒来。这次的「开拓」旅程持续了现实中的十六个小时,并不算长,三人各自坐起来,活动僵的。丹恒看起来急的,刚协调好自己的肢,便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纸鹤。他同伙伴们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回了智库,说有些事要理。
他一边调取仿生人形,一边将开拓报告录入智库。
这的确是一次可以载入列车开拓史册的探索,不但成功将世界主人的意识唤醒,还成为了列车有载以来第一个由活人的执念生成,却困住了一个死者意识的世界。
大概率也是孤例了。
不过,从世界中带回游离在生死之间的意识这种事倒是不算罕见。上溯到十年前,就有一个名为白珩的无名客唤醒并带回了一个叫镜的意识,她们协同探索其他世界,且至今还活跃在旅行星间的某一节星穹列车中。
丹枫与镜一样。
丹恒给他挑的是钢结构骨架搭胶肌肉的仿生人形,全覆盖有细的神经电路。意识连接上去后,活动起来就能同真人差不多。出于私心,丹恒用自己的脸给这定制了面,丹枫连接上去后,几乎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无异。
丹恒对此颇为满意。
有了新的丹枫在智库里些简单的活动,试图尽快驯服新认识的四肢。他的关节发出了钢结构变形的声音。……他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而丹恒笑了一声,走过去与他额一靠,便将他的意识拉进一白茫茫的空间里。
一方后院静静地在空间中央。铁艺秋千在院里摇摇晃晃,上边爬满香槟色的蔷薇花。
丹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丹恒牵去了秋千坐下。蔷薇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动,发出沙沙轻响。
“……”丹枫摸了摸秋千,确信这是他熟悉的地方,“怎么又到这儿了……”
“我不太知原理,但好像随时可以回来,”丹恒靠着他,“也不错,不是吗?”
“……”
丹枫闭上眼睛,同丹恒静静地靠在一起,如幼时那般歪在秋千上晒太阳。世界模拟出的阳光照在上,得叫人犯困;丹枫生前的最后几年不靠安眠药很难入睡,死后更是几乎再没睡实过一觉,但这会儿与丹恒窝在一起,秋千吱呀呀地晃了片刻,他便睡着了。
他脑袋一歪,从丹恒肩上了下去。丹恒眼疾手快地接了他一把,愣在原地片刻,继而又无奈地摇了摇。他的嘴角背叛他的思想,先行勾了起来,叫笑意偷跑得到都是。
――这会叫他没法跟丹枫吵架的,很不妙。
他和丹枫总还是欠着一架要吵,丹恒心想。丹枫那不讲理的十年险些给他关出人格上的病,他一直记着仇呢――但在瞧见丹枫那张脸的时候,他便又什么都气不起来了。也不知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究竟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魔力。
……三月七和穹要是在这儿,恐怕少不得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没出息。
但是,人回来就好。余下一切都可以往后再说。
他们的时间还长,这一次是真的。丹恒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