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中,要李忘生每月朔日吃一粒,到时间便找他领,领完当面服用,照疗程不滥用少吃,即可压制信期,外加平日勤修静,戒语持斋,到及冠年岁,也就同一般中庸无异了。谢云看他谢过师恩,把圆亮的一颗药送入嘴中,又稀奇又羡妒,张口便是:“我也要吃。”
吕岩掀开眼瞧他:“你虽是天乾,自小没有情,不用吃。”
谢云还要纠缠:“我不依,凭什么师弟有我没有?”
吕岩戒尺在手,重重敲在他,要他长记:“你又凑什么热闹来?只这件事由不得你胡闹,出去。”
谢云挨了打,捂着痛咧嘴龇牙,见李忘生站师父畔呆看着他,也不求情,也不搭话,冷冰冰的一张脸,便憋得难受,要扯他来出气,又怕师父戒尺厉害,抛下二人,咻咻地跑出去练剑。
吕岩唤醒一句:“忘生,回神吧,想些什么?”
李忘生回:“师父,师兄方才求药,何不索予他一?弟子已记下药方,不够时再去采来便是。”
吕岩:“他哪里真的要吃,无非弄神寻衅滋事。你当这药是轻易制得的吗?药方虽简,却也耗费我一些行,存放亦大有讲究。每月只有一,你安心服过,切莫再去怜恤他,动些分与他吃的念,一者于他无用,二者害你前程。”又,“云后颈陈伤早已痊愈,你无须挂怀。”
忘生见心事皆被说破,没奈何,只得应诺。
03
自收下忘生,上山下海各方游历,又过四个春秋,师徒仨回到中条山安家小住,居所落成,当晚斋戒沐浴,搬入新居。山上水源难得,所幸吕岩勘察过风水地势,知住不远有一泓野泉,泉水汩汩涌出,发热,蒸腾得好似仙境。人讲究香汤沐浴,加白芷桃等物,不近江河,不入湖泊,每每念经祝祷,祛除污秽,强健,然而汤泉本就是极能养生的了,现有的澡池,不大不小,倒省去他们担水的力气,只有李忘生照师父所言,自己带了扁担过去,他不能同师父师兄一样,在外洗过了事。吕岩指挥谢云替李忘生接完两个小桶的水,把担子抬到他上,忘生过谢,双肩去挑,两手稳握着木桶边沿系挂在扁担两端的麻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如此要往返两趟,直到他打够在房里澴洗所需用的水,谢云看师弟歪歪扭扭走着山路,水往两边各泼一点,浇雪成雾,一片连着一片的稠雾,渐渐把他包裹得只留个细小的背影,踉跄着远离了。这一澡谢云罕见地没有多话,三两下洗完上岸,坐在岩石上等李忘生回返。
吕岩明知故问:“云,怎不多受用些时辰?”
谢云心焦,说话都没没尾:“得去帮帮忙。”
吕岩:“忘生跟我这几年,骨上佳,人又勤勉,一段山路,难不倒他。”
谢云支支吾吾,分说不明。
吕岩搂一窝水拍在膛,半开玩笑:“小小子快别多心,没的添些烦扰。莫不是心里下了情种?那好得很,我且革你俩出去成家,一人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