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吕岩预备年前进京,正为与皇帝商议华山落成国教之事,动shen前昼夜不休,赶制出一副对剑,交与二位徒弟防shen,一曰非烟,一曰非雾,剑出鞘,满室生光,持剑人则通ti发寒,只两gu热血从脚底涌往天灵盖,剑招愈出愈凶,心智愈战愈稳。要镇得住,就是两把锐气bi1人的好剑。
李忘生收下后,替换下旧剑,照常每日练习固定时辰,放回剑匣。谢云liu对非雾剑一见倾心,爱不释手,白天背剑下山行“dao”,晚上就悬在床tou,他说这把剑的剑气能滋养他的心xing,他的dao就在剑上。
忘生便问:“师兄,那你先前的剑,之后的剑,又要分担你多少心xing?”
云liu宝贝dao:“至少眼下只此一把。除去师父跟前那次,我不会让它轻易出鞘。”人躺在床上,还伸手去撩拨剑穗。
忘生dao:“你平日背他下去,和人切磋,也不出鞘吗?”
云liu收回手,环臂于xiong,傲兀地宣告:“那些人,我赤手空拳也赢过。”神气冷峭,如是孤剑。
李忘生像被寒针一刺,不再多言,知dao小小中条山,很快关不住师兄,这个短暂的世外乐园,于他是一把过短的鞘。
谢云liu见师弟闭了嘴,讪讪躺下,却又恢复往常,凑上去笑dao:“忘生,你听我说,我是想着伤了人可不好,犯不着用剑,给个教训就是。”其实他何尝不想出剑,只是没人能在他拳下走过三遭,对着趴在脚下的败者,出剑不是dao义所为。
李忘生不作理会,打起轻鼾,谢云liu无法,恨恨一nie他的鼻尖,憋闷地闭上眼,强自己入睡。
中条山只两间寝屋过渡,师兄弟在前间,吕岩在后间。入冬后,山ding时不时飘雪,一至深夜,屋内常常冻成冰窟,谢云liu与李忘生两个就在被窝里抱成一团,互相汲取些nuan意。
月色在今晚格外暗沉,透不进一丝光亮,黑暗中,一只手将他拎起,像掂量一块猪肉,他双手要抱师弟,却抱不拢他,大手的主人,在touding屠夫似地一笑,算计dao:“加上这个,割了要有十来个天乾,不说论功,军晌是稳了。”
几个声音佩服地附和:“还是你聪明,到这死人堆里找。”
“真正是省事,好过跟那些战俘纠缠。”
满tou满脸都是冷透结块的血,先听不真切,直到后颈淅淅沥沥掀动起剧痛,痛得他五感明晰,这才连肌理经脉被整个挖出的pi肉撕扯声都听清,手下积压的尸堆都看清,窗外驰过的呼啸都分清,那不是风声,是千万黎民被烧杀劫掠的哭号。
他奋力挣扎,只看到垂下的四肢,像被困在一ju半死不活的shen躯里,又给随手扔回了尸堆。隔着几ju陌生而腐臭的尸ti,他认出其中一双无神瞪大的眼睛,那是他的至亲。
用尽气力看向他,死不瞑目——是梦,醒来犹惊魂未定,脑海苍茫惨白,徒留不可名状的恐惧。
他大口呼xi,直到肺叶阵痛,生命失而复得。熟悉的nuan热的香风,这一刻卷土重来,忘生正用他送的布帕,为他一点点拭去冷汗,双臂一收,怀中人气息加重了,呼呼价chuan,才意识到睡梦中就已搂紧师弟。
布帕移去,视线清明,忘生的脸近在咫尺,眼神与他脉脉交rong:“师兄,你又zuo梦了?”香氛,烛火,兼之他天然一种dong彻的神情,极黑的眼珠,叆叇似妖。
他紧抱着他,几把他挤得趴到xiong前,可他并不摆脱,挣也不挣一下,只是顺理成章地照料,端详。
是梦中太冰冷吧,醒后一切如着温床,无由的香太像命运的阴谋,推开了一次,推不开第二次,利剑只斩不断liu水,任它浸没、冲刷、消毁。
他开口了,是一个放恣的请求:“忘生,今后睡前,你就拿这小帕替我慢慢ca一遍脸吧。”
生平tou一遭,李忘生不懂。他不懂为何师兄抱他这么紧,为何不liu汗也要他ca脸,为何明明不懂,却不敢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