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纹繁杂俗气的地毯,还有军料子里嵌着的银丝,一动不动。他的背后是床是薄纱是将自己设定为陪伴机的家伙,对吧?总不至于当他回过去,看到的是无垠宇宙扑面而来,将他的前途万物都吞进长满獠牙的腹中。
“他是我的朋友,我唯一,唯一的朋友。”他不愿将自己束缚在一个膝了,他得动弹得确认所剩无几的真实究竟来自哪一;强撑着继续的想法坐起来,坚持在一手撑住被面的同时另一手紧抓这宇宙间唯一的支点,那不给他梦的大,没有退远,反倒靠近,情不自禁地展开不受控的倾诉。
“吉尔菲艾斯不是个好朋友,”莱因哈特本不能理解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对着靠坐在那里的唯一听众一脑地颠倒先后左右黑白有无,“他只顾我姐姐……姐姐需要我什么样的人,他就会要我什么样的!他不听我说完,他不让我解释,他就是那么听着,在我旁边,一直在我旁边听着,但本没有听进去他,吉尔菲艾斯他,他会笑着,笑着,说话,说一样的话他,他本不在乎,他在乎姐姐,姐姐在数千光年以外在想什么在干什么在,在希望我什么他,姐姐比我更重要,姐姐!”
姐姐离开他了。
是惩罚,姐姐在惩罚他,犯下生命中最大的错误,姐姐理所应当,就是要惩罚他。
“姐姐更重要!”
他原本想遮掩想拖延想找好最不伤人的说法将真实故事涂抹上肃穆的银边但他失去了陪他一同入泉的人他失去了面对面再见姐姐的机会,他失去了那么多东西他为什么不能抓紧这一个冰冷却柔和的枕放纵无梦的睡眠直到必须清醒的时候,秃鹰之城距离奥丁的岁月久长得宛如十年才可一渡,久长得他获取了全又失去了全。
“但是……”
他紧了,织物或者上的肌肉,手劲大得足以让人皱紧眉。
“吉尔菲艾斯是我的朋友。”他宣告了,跟先前一次又一次在那双义眼毫不畏惧地进言时宣告的一样,那不是威胁,不是组织天生的坏血,不是我必须远送至帝国边境的不安定因素。
“吉尔菲艾斯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是他已亡故的唯一的朋友。
生命中有过吉尔菲艾斯就像了场漫长的梦一样,以为从未有梦,也以为没有尽,可真到梦醒时才知,自己丢失的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姿势默念什么内容睡下都不会再回去的时间截面,切开了就会坠落,碎散在永无底边的空中。
追逐多遥不可及的远大梦想都比抓住已逝之梦容易得多。在梦想之路上走到一半,猛然回才发现就在那个搬到新家的明媚午后,院子的围栏边除了阳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变成机械的波动声,八十六,不,是八十七次,生生塑造了一座藏着梦的坟冢。
眼前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一回接着一回,泪涌洗刷着痛呼与嘶吼。莱因哈特早就被撕碎了,强撑着纸糊的骨――可是他不明白,他能够在姐姐面前撑住,在随侍面前撑住,在下属面前撑住,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不行?这每次都要揭穿他的男人,丝毫不许他留下最后这一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