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褥子被炭火燃尽了,燃烧产生的一缕缕青烟顺着雕花窗奔逃四散,与烟雾交换的是窗外的严寒,郭嘉被两种不同的气呛得直咳嗽,对刘备也依偎得更加紧密,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他倒不是对刘备抱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或依恋,只是主公将此人交托到他手中,只有看得紧一些才不会叫人逃走。正当郭嘉这般自我劝之时,刘备扣住郭嘉的手扯开,轻松挣脱了他的桎梏。
彼此呼时吐出的白雾又为屋子里增加了一些热气,使得这孤寂的居所凭添几分意。郭嘉再次将刘备搂在怀中,丝毫不由他拒绝,不断汲取这个人上的温热来为自己取。刘备将侧向一边,见寒风摇动窗吱呀作响,那声响于极细微撼动本不清明的思绪,于是一切变得更加混乱起来。郭嘉将额抵在刘备口,嗓音柔和,“刘将军,嘉在门口站了许久,冻坏了子,请你为我一。”
二人贴得很近,从刘备上传来的热度正源源不断诱惑着一个和心灵都浸没了风霜的旅人。郭嘉自然而然地从后搂住刘备,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最后在他的腹交握。一支枯萎的荷叶从枝干被虫豸啃食,断了一半但仍旧立,那垂落的芰荷有一截落入了冰下,另一半则在外迎接霜雪。池塘里多得是这样长短不一错落有致的枯枝残叶,被冰封住维持着死去时的姿态直到春天来临。如今它们覆雪而立,缟衣素巾与天地同色,竟也透出几分凛然。
屋内霎时间寒风凛冽,刘备站在与门对立的一扇敞着的雕花木窗前,衣衫整齐而妥帖,形笔直的背对着郭嘉,负手而立,静静凝视着窗外的雪景。鹅大雪自窗外片片落入屋中,在炭火热烈的燃烧下化作水滴入地面,屋内的闷热和屋外的严寒交汇在一,一涌向了郭嘉几乎被冻僵的躯,很快又顺着门扉悄无声息地淌出去了。若不是炭盆里燃烧着一床薄薄的、粘着污痕的褥子,还有那熏得人眼前发蒙的烟和疯狂上窜的火苗,倒也看不出情事发生的痕迹。
忍不住猜测着屋里那人的状态。是麻木呆滞地躺在床上不发一语,还是在拼命拭着那些屈辱不堪的痕迹?他总该是痛苦的,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只不过平时掩饰得好极了。现在他徐州的故交就在荀攸旁等候着,他想见却见不到,心中一定十分焦虑――又或者,他早就臣服在程昱极尽强势的攻掠之下,此刻正抚摸着腹兀自感怀。像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一般,郭嘉急匆匆地伸手推开门,所见到的情景却教他一怔。
只有靠得这么近,郭嘉才能闻到刘备上残留的几分情气息。他隐藏得很好,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他颈间的领子是濡的,方才一定了许多汗;宽厚的耳垂透着红晕,不是被冻的,只能是被一些激烈的情绪引发,总之不是现在这幅相拥赏雪的平和光景。
郭嘉想到程日立那嚣张的模样,知刘备大概是没撒谎,也许他拒绝的言辞在程昱看来也不过是一种调情,毕竟这人是个十足无耻的淫棍,刘备这种不擅长拒绝的子对上他总是要吃些亏的。郭嘉伸手解开的斗篷随意地丢到一旁的案上,只留下一件单薄的夹棉锦服,上前两步把刘备抵在窗前。刘备腰靠着窗框,不知郭嘉要些什么,只得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掉到窗外的荷塘之中。
刘备抿了抿,:“我也说了,他不听。”
刘备听到动静,却没转过来,语气探寻:“是郭祭酒来了?”郭嘉没有回应他,反手搭上了门栓,径直走到刘备背后,朝着窗外眺望。或许他在此观察徐州的局势,又或许这里藏了什么能逃出去的通,但令郭嘉感到失望的是,窗外只是一个冰封池塘,池塘里立着一些冻死的荷叶和莲蓬,仅此而已,别无他般。
他转过来,正面对着郭嘉,神情带着几分疏离,轻声:“郭祭酒,还请自重。”郭嘉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细细密密的焦虑与沮丧,脸颊上浮现一抹愠怒所带来的薄红,他忍不住出言讥讽,“你刚才怎么不叫程昱自重一些?”
“刘将军在看什么?”
刘备略带嫌恶地皱起眉,扯住郭嘉锦袍的后领拉开,手指勾到了他的一缕发丝但仍未停下,郭嘉吃痛地仰起,青暴的苍白脖颈看上去脆弱又可怜,一只手就能轻易扼断。刘备的结上下动,像是看见了一只猎物闯入了自己的领地,按捺血里沸腾颤动的憎恶之情,收敛住所有即将失控的情绪,仍旧客气地提醒,“郭祭酒,曹公恐怕要回来了,请你注意一下举止。”
猛然被推离了那热源,郭嘉浑冷得发颤。但更让他感觉到寒冷的是刘备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不,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一种彻彻尾的鄙夷,一个肮脏下的东西闯入了他的双眸,是直白而高高在上的,俯瞰一只牲口的眼神。如果被陌生人这样打量,郭嘉会感到愤怒,但这个人此前和他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