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沢田纲吉看自己底牌的空档，第二份被侍女放到他面前。

        科氏的新主人并不惧怕这份责任，这是一柄双刃剑，是他与彭格列牢不可破的契约。

        沢田纲吉闻言看他一眼，点了点咖啡杯示意续杯，哈金仿佛被那冷的眼神了一刀。咖啡冲击杯、奔碰撞的水声响起；热气在他脸边弥漫，却丝毫没有为他的表情增温。

        为万人敬畏的彭格列十世，他有很多条底线。这些底线很多都是模糊的，是在利益面前可以挪动、甚至可以被抹去的——但以依旧有人能牵动他的心绪，而作为知情者他们只能闭紧嘴巴以免被当靶子，替沢田纲吉维护好他不可被撼动的死。

        沢田纲吉并非不能理解，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哪个男人上都很难忍受。他可以仗着份胡乱为难别人发不满，而和他一样没睡好的人却还需要好本职工作。

        好好，我知了。我会替你理好这个问题，别那么吓人。

        哈金看过的底牌，挑了挑眉。他的牌也不错，有两张红桃四，运气好勉强能凑个同花：“加倍。”

        无论是要两份餐也好、指示食物送给谁也好，客人的要求都会被顺利执行，科氏的人向来准高效。沢田纲吉很快听到后传来盘子和刀叉碰撞的声音，眼神聚焦在牌面上。他的底牌是一对黑桃十，而桌上的三张公共牌分别是黑桃九、黑桃八和红桃四——意味着他赢面很大。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清醒，这意味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有意义。

        他的保镖听到后似乎是睁开了眼睛，用指节磕了磕桌子。

        好在此时侍女推着餐车进来，陶瓷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牌桌上难以言说的气氛不再那么压抑。沢田纲吉闻到食物的香味表情亮了一些，他接过叉子开始吃东西，指尖点着桌面让荷官发牌，仿佛刚才关于筹码的奇怪发言本不存在。

        米拉深感无语，无论过去多少年，他始终没办法适应校友的格转变。也许是自幼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也许是能够使用火炎的神奇血脉，也许是受到人生导师的影响太多，沢田纲吉简直比大乐透的中奖数字还难以捉摸。

        一口闷掉咖啡，沢田纲吉在自己的格子里放下筹码：“我加倍。”

        这是在你的地盘，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最好都留在这里。

        哈金的下家是一个肤漂亮的非裔美国人，迈克识趣地跟着甩出筹码。雨这么大自然没法儿出宅子，牌局他只是凑数，不过他现在开始觉得有点意思。

奇十世进来后眼神规矩，坐姿都摆正了些许，此刻更是屏息闭气、子僵。他们受邀来与朋友厮混享乐，那能想到会遇到这种诡异的场面。

        沢田纲吉就像投入幽暗深海的照明弹，了无生机的海底被他的意志所点亮。奇形怪状的丑陋鱼类无所遁形，整个生态系统被他强势扭转，沸腾着泡沫，翻天覆地，竟然真的逐步形成全新格局——沢田纲吉想要的格局。

        这一轮下注结束，荷官翻出第四张公共牌，是方片七。

        哈金松了口气，米拉也不再紧张，他起自己的两张底牌。米拉看到是黑桃三和梅花五，认为自己这局应该没戏，直接退出：“弃牌。”

        沢田纲吉抬手拦住，说：“给后面那位。”

        这显然是一张对大家来说没什么用的牌，五个玩家都没给正眼。就在此时，沢田纲吉的保镖着嘴角重新回到他后站着。十世似乎因此而转变了心态，他换了个姿势啜了口咖啡，语调都跟着带了温度：“嗯？什么牌啊……我过吧。”

        嗯，还好，他只是没睡好。吃点东西血糖上来了就好。

        准备加注的手又收了回来，哈金轻咳着说：“算了，我跟吧。”

        世不可避，世不可逃。没有人能真正独立于世，哪怕是沢田纲吉。

        但他又是那么好懂——米拉与哈金在这猎庄招待过沢田纲吉很多次。他有点恋旧，住固定的客房，喜欢在高看风景；偏好李斯特，喜欢莫奈；比起华丽巧的东西，更喜欢实用舒适的用品。毕竟是在一起念过书、互相试探过的对手，米

        时过境迁，曾经危如累卵的彭格列在沢田纲吉的经营下已无人再敢冒犯，他也不再是可以随意讨价还价的对象——谁敢在雄狮的利齿下乞食，谁敢在领教了他的实力后还心怀幻想。曾受人轻视的亚裔首领在继位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势如破竹。阻拦他理想的大人物逐渐销声匿迹，诉说着他的决心和强大。

        哈金没料到到沢田纲吉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看来今晚需要向这两位不幸得知某些骇人内幕的好友解释很多东西。

        沢田纲吉的下家是个材高大的欧洲人，名叫盖尔。他在想自己的保镖会不会觉得都是同样的工作、怎么待遇差距有点大。他似乎并没专心在牌局，连底牌都没看就作出决定：“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