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人便摸进了蔡希德大营。
太原城外驻扎了四个狼牙军大营,蔡希德营帐靠近杏花村一带,田承本是他的副将之一,领兵扎在整个营地西南角。此时史思明已经回了范阳,蔡希德挪去了史思明之前的营帐,故而现在的大营里狼牙兵不算多,加之田承本驻守外围,离主帐很有些距离,潜进去倒也不难。陆野明一路放倒巡哨的小兵,直摸到田承本帐子外面。唐风白跟在他后,陆野明一刀没弄死的,他略一抬手,就再没声息了。
陆野明站在营帐前,不知不觉红了眼。那恨意源源不绝从里涌出来,得他几乎要断刀柄。他被这强烈的恨意驱使着,用刀尖去挑厚重的帐门。
就在此时,终于有巡逻的狼牙兵发现散落一地的尸,霎时整个营地炸了锅般沸腾起来,火把纷纷被点燃,冒着呛人的烟气,陆野明瞳孔一缩,收起双刀,避到了一边的阴影里。几乎在同一时刻,田承本就从主帐里钻出来,边跟着几个人高大的护卫,手里拿着一把阔背狼首刀,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唐风白背对主帐站在阶下,面对满营地迅速集结在帐前的狼牙兵,竟躲也不躲,还很悠闲似的。陆野明想出去把他拉过来藏匿,却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几乎要急出内伤。正当他想不顾一切扑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田承本变了调的声音:……是你?
陆野明愣住了。
他才注意到唐风白连千机匣都没带,不对,似乎认识唐风白以来,他就没看见唐门带着千机匣。田承本手下的几个军本已带着自己的兵冲上前要把唐风白拿下,可奔到他近前,却跟见到什么极恶的东西一般,一个个刹住了步子,手抖如筛糠,纷纷往后退却。
唐风白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很是欣赏了一番他们畏惧的样子,这才转过来看着田承本。
那张脸还是那样笑盈盈的,下颌尖尖,很白皙,是陆野明喜欢的样子。可是他眼神很冷,几乎燃着两簇幽蓝的火光。
田承本被他骇得倒退几步,重重跌在帐前,边的护卫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扶他,都着后退,任凭主将爬在地上,抖着声音大声咒骂:你!你怎么还活着!这不可能,你明明……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陆野明本没看清唐风白是怎么过去的,只看到那只细白的手掐在田承本壮的脖子上,加上盔甲三百多斤的壮汉没重量似地被他轻松提起,结发出可怖的咯咯声,两眼上翻,几乎就要被活活掐死。
唐风白歪看着男人口吐白沫,柔声:明明怎样?
田承本双手抠着他的手腕,想从他手里挣脱开,可是唐风白的手却像铁钳一样钳在他脖子上,本掰不动丝毫。
这诡异的场景僵持了几息,直到有个军扔了火把,抱着转逃窜,尖叫出声。
鬼、鬼啊――
火光摇曳,陆野明睁大了眼,看着昏暗的光影在唐风白脸上映出晦涩不明的图画。他浑战栗,耳边隆隆作响,眼前的一切似乎俱在慢慢化,他好像什么都看得清,又什么也看不清。
唐风白冷笑一声,松开田承本,任由那小山一般壮硕的东西在地上咳得涕泗横,转挥手。混乱尖叫四散奔逃的狼牙兵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切中,齐齐当腰断开,泼天的血甚至溅到陆野明脸上。
血。
血?
他茫然想,好像在哪里也见过很多血。
是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