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的厌恶,他咽了一下,冷冷地:我等不及,当年是你拉我下来的,我已经五年没见过我爸妈了。
素还真松了松领带,摘下眼镜,脸因熬夜写公文有些水,太阳夹出两细长凹陷;慢条斯理地:你可别怨我上,是你自己愿意同我来的。
因为我爱你。谈无一字一句地说,他的指甲嵌进桌面,抠出五条木屑。
我不爱你么?素还真问。还是说你现在不爱我了?
我……他的字句卡在食,怔怔地看着素还真将剩菜倒进下水口,然后走进书房关上门。
他的爱情是在那个时刻彻底枯萎的。过了半月,政府接人的大巴一到,他招呼也没打就带着行李离开了他们一齐生活五年的简陋平屋。
自回到上海,他便如鱼得水,仿佛城市里的空气也比农村的轻盈不少,迅速联系起以前还未时失势的姐姐妹妹(不过大分都自杀了),恢复了社交女王的天。一开始,他在静安那幢价值亿万的洋房别墅住着,还保留着对素还真些许微妙的期待,希望他理好公务还能回到上海;结果刚进入八十年代,他就得知素还真直接去北京参政了,气得在家砸了好几个古董瓷,打电话质问过去,素还真疑惑地,我的口在北京,你不清楚?谈无这才想起当年结婚乡村民政局压不查份证,俩人搂着过去笑一笑,交两块钱,就得一个红本本。素还真自幼与八趾麒麟在沪居住,他还真不知晓他究竟出何(此人也没有北京口音)。谈无这边决意不再与素还真有任何联系,那倒示好起来:寄来几个Hermes包包,说自己考虑不周,是为表歉意;待公事闲淡下来,定赴上海好好陪他。素还真倒也没食言,半个月后果然降临上海,带来一束艳滴的玫瑰和价格不菲的法式晚餐。但两人不欢而散,原因是素还真要在北京定居,谈无自然不愿意离开时尚的上海,更何况他的人脉都在此。之后两人又几次试图补补这份感情,都以争吵收尾,也渐渐断了联系,只是定期半年汇报下生活近况。
最终,谈无和素还真在一九八八年去律务所开示了分居证明。
云霞密布,天色渐沉,盘中茶点都享用得七七八八,三人决定离去。疏楼龙宿突然想起什么,回对谈无与地冥说:“我那SA前天给我发信息,说是门店到了一批新货,不若先去瞅瞅?”谈无和地冥自是应和,三人扭着被紧裙包裹的往Hermas门店走去,三枚锋利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哒哒哒的脆响,地冥嗤笑一声,谈无突然有一种阴雨绵绵的噩兆。
果不其然,当他们抵达亮橙色门,接待小姐微笑着拿出唯一一个米色Birkin30,所有人的眼中迸出蟒蛇捕食猎物的金光,气氛随即剑弩张,谈无意识到这是一场必定肝髓野的焦灼苦战。他张了张,还未发出声音,旁边的地冥就一边把玩着可以掐死人的美甲,一边着嗓子:“谈无,没想到你穿个JimmyChoo还要贴鞋底,这可不大合适你阔太太的份呐。”
疏楼龙宿赶忙伸手想要抓住谈无——可惜太迟,谈无已经揪住地冥盘得圆的发髻用力一扯。
谈无在沙发套组上看了半小时Vogue杂志,眼逐渐变沉,他撑起坐起来,准备去浴室泡个澡。
就在此时,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他烦躁地拿起听筒,凶恶地问:“这么晚有什么事?”
来电是素还真,他恍惚地想上次听到这个人到中年脸还和年轻时一样圆的人的声音大抵是在三年前,当时发生了何事也记不清晰了。但素还真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就听到:“师弟,是这样的,周末在北京有个重要应酬,可否抽出时间陪我出个面?”
谈无早已熟络这套脸面工程,他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彻底结束婚姻事实。于是他找了个单人椅坐下,着太阳:“时间你稍后发短信给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