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中原中也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倒是也并不意外。如果这般轻易妥协,他反倒要去怀疑太宰治的表演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项圈上连接的两锁链分别落到了中原中也和费奥多尔手里。中原中也用力扯了一下手中那条仅有不到一米长的链子,叫它在自施加的力下绷成了一条直线。太宰治被拉得不由得向前急急地迈了一步才稳下子。
“珍惜吧,毕竟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出门的机会了。”
“不如说让我惊讶的是你们居然会给我这个机会。”太宰治站稳脚后捂着脖子咳了两声,随后才将探寻的目光戳到了眼前那两人的脸上。
费奥多尔不为所动,反而问:“您猜?”
看来是笃定他无法逃脱眼前的窘境了,不过既然参与者中有魔人,这样的结果也在太宰治预料之中。只是正因为在预料中,他内心中反而再次升起了些先前勉强压抑住的焦躁不安。
这是他一次毫无准备和抵抗地落入无法破局的迷雾之中。
此时,脖颈上再次绷紧的链条提醒着太宰治他现在应该什么。
他随着中原中也和费奥多尔走出这间狭小的暗室。而在太宰治赤着脚踏出铁丝网门时,他柔的脚面终于感到了些许刺痛,那是不规整地面上铺着的细小砂石所带来的、针扎一样的隐痛。而这样的痛苦在那间屋子里是没有的。
这是一条黑黢黢的人造隧,隧的尽点着灯。但是那灯光实在太微弱了,太宰治的眼睛也很难分辨出其灯光下的阴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除却这些浮于表面的信息以外,能够透出其所在地的内容物似乎都已经被仔细清除。不消说,这必然是魔人费奥多尔亲自理的手笔。
太宰治也仅能匆匆扫过一眼,很快就被这两个人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个房间要宽敞得多,也明亮得多。而太宰治对它内的陈设和布置的一众密械也很熟悉。毕竟不怎么说,他也被曾经的黑医生森鸥外教养了数年。
――是的、那是一间属于医生的诊疗室。
“在事前总要给你一次检,免得一不小心把你搞死了,”中原中也笑着对太宰治说出残酷的话,“这么多年来,你的状况也只有那个专属于你的黑医生了解,本来我是打算直接从他那里拿资料的,但是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灭了口……是你的吧,太宰?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把自己的弄成了什么样子。”
按理来说,太宰治已经决心赴死之后关于他状态的珍贵情报已经变成了即将报废的无用之物。
但是这条消息还能发挥出最后的价值。在首领办公室的抽屉里,一份心伪造、标明太宰治患绝症的资料与他写下的传位遗嘱一同放在一起。
这是太宰治所留下的,交予港口黑手党低级成员的理由、亦是对于他们的首领为何会自杀的交代。
人一旦有了合适的理由,就能够将无法理解的事情正当化。大多数人是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在首领的座位上兢兢业业工作了四年,将港口黑手党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的太宰治怎么会无由自杀的。但只要加上那一纸报告,似乎这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