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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雁】五岛晚报

很有些不近人情的冷肃。他开玩笑般喊苍狼大公子,又问他怎么解。

        苍狼见他问得认真,也不由得整坐自持,沉片刻,:“环转因化,莫知所为,退为大仪。*”

        揣切时宜,从便所为,以求其变。上官鸿信听罢,脸上不兴声色,并不置可否,只提起手来往下一指。舞池中很有些眼熟的面貌,一张张嬉笑轻浮或脉脉深情的脸,灯光一视同仁地投出满地各不相同的影。他又问:“依你之见,与下的舞女和显贵糟粕们相交,可要费心揣切?”他不等苍狼周全,便缓然续:“你不会。”他说,“结友与驭手段无甚区别,公德是表,是虚荣,利益是里,是私。说到底,四字便够了——‘投其所好’。”

        “但无论代价多么昂贵,能成事便是值得的。而最不值的,说到底,亦是四个字——‘识人不清’。”一句话说得留尽余地,若有若无地百般影

        苍狼还未回神,手却先胆大妄为地抓住了上官鸿信一边腕子,他闷了闷,斟酌:“雁帅为何要向我说这些?”

        上官鸿信不动如山地垂着眼,半晌一笑:“一点过来人的经验谈罢了。”

        他话音甫落,乐声又响起来了,他人也跟着起,好像他周折辗转,本就只是为了对苍狼说这几句话。他整了整衣襟,杯子连同话都一齐留在他桌上。

        那年发生了许多大事,件件和火炮一齐在疮痍地上,其中的一些成为以后典历中诘屈聱牙的条目和定义,很多人成批死去,更多的人蝇营狗苟地为了活着。但在确实的当下,飘萍在洪中的人们大多只向迷茫而未知的生计奔忙,对此一无所知。苍狼所感受到的是,所有那年冬天格外的冷,整个城市被冬天蒙昧的煤灰所倒扣,他拥被坐在熊熊烧着的炉旁,细细地翻一本新锐且坎坷的女作家的稿件。她在里面写:“仿佛是箭,又像是火刺烧着她,她看不见那一群孩子在打,她忘记怎样去骂那一群顽的孩子。*”

        翻过年去,除夕前夕,家中收到千雪来信,说东北联军成立,虽有人力,但仍是孤守,他调派一批物资北上,事情繁杂,人走不开。家里一顿年夜饭吃得颇为惨淡,一桌年夜饭,半数的菜只动了一两筷。入冬以来,竞日孤鸣子越发不见起色,秋天稍养起的神也萎瑟下去,草草吃了一些便上楼休息了。苍狼独自坐在书房里,外鞭炮礼炮炸得欢实,热热闹闹地替他充屋子,不知怎么的,又将那卷《墨子》拿了出来,就这么搁在书桌的一角。年关前后,报社和家中两事务都很忙碌。十二月初,北平爆发了学生爱国运动,杂志连刊了数天文章,与学生和工人应声。苍狼伏案工作,一桩桩都耗心费力,有时觑见各类片牍下出一角石青书衣,竟也会觉得片刻安闲。却也不情愿看,心不定,天大的理也灌不进去,横撇点捺,数着数着,全往心里去勾成同一个名。

        翌日,苍狼去给颢穹洒扫,颢穹葬在复元寺墓地,是个很好的僻静地。他向来是炮仗似的子,然而八尺之下,荒丘野草,从来就是由不得人。他手里提了些香烛鲜果,拾级慢慢地往上走,长青树枝叶茂盛,层叠沓沓地覆搭在一,高高地为他荫庇掉多余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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