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江湖人、镜天阁众人乃至许多不明所以的龙弟子一起瞒了过去。直到最后,那剑气侵蚀之事也未让他人知晓,还是这两年才暴的。
“在外人面前,我一直说你是家遭变故来投奔的远亲弟弟,有何来路不明之?”赵思青确实困了,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至于眼睛,你既诸事自理,能武能文,那便不妨事。在媒人看来,村中女子嫁与你乃是一段良缘。”
他只是陈述前事,柳星闻却听得心火起,每句话,每个字,都教他浑不舒服:“所以,你怎么回答她的?”
“自然是回绝了。”
心松了一口气,柳星闻又问:“为什么?”
“婚姻大事,应由你自己主,我岂可越俎代庖。”赵思青轻声,“我告诉她此事你自己拿主意,不必来问我。”
“仅仅如此?”
“……自然。”
柳星闻没有错过那一瞬的迟疑,焦躁渐消,说话心平气和起来:“关于此事,我心里的确有个主意。不知你想不想听?”
赵思青微微叹息:“夜深了,睡吧。”
“赵思青。”柳星闻打定主意不让他睡,甚至有些咄咄人,“装聋作哑没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两人间种种险阻艰难,其实柳星闻清楚。但,即使此路艰险如蜀,他也要第一个登天之人。未有冲天之心,何遂揽月之愿?
赵思青沉良久,方:“或许吧。”
七十里路说来也不算太远,但山车难行,往往需要绕。是以等两人到达时,暑热已从地底翻上来。湖畔竹楼空无一人,赵思青寻着进山路过的药民一问,方知人搬到了湖心的住所纳凉。
于是两人又只得沿着湖岸寻找。湖畔风光甚好,杨柳依依,池荷冉冉。徘徊几度,终在芦苇里寻到一条小船。斫来一枝新竹作蒿,青竹乌船,碧湖生波,缓缓向湖中心驶去。船行至一半,忽地停了下来。柳星闻问:“怎么了?”
耳边只有风声水声,并无什么异样。小船微微摇晃,赵思青走到他旁边坐下:“入夜了,不好打扰人家,明早再去吧。”
柳星闻怦然。
风月未醒杨柳岸,良宵却满乌篷船。
赵思青望着湖面,垂落的发丝被风扬起,“今晚夜色很好,苍穹天河倾泻,湖水中星光粼粼。船行水上,如行空中。”
“但我看不见。”柳星闻往他那边扭。夜色暗然,他连赵思青大致的轮廓也看不见,但仍能感觉到他人在哪里。
“会治好的。”
“那要是治不好呢?”
“那以后我会说给你听,直到我也看不清、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