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是应承下来。湖畔的垂杨被雨洗去绿意,又被风镀上白霜。夏日悄无声息地消泯在桂花香,秋声又随着雁声高飞远走。这一日天色沉沉,赵思青抬望,不见冬阳只见云:“只怕要下雪。”
话音刚落,
雪至日,药成时,他们得上山一趟。今年气候格外,雪迟迟不落,哪怕已近年关。上山的路赵思青已探熟,有几段格外险,几乎无落足。思及这里,他回向柳星闻:“你留在这里等我。”
“你动不了内力,我去。”柳星闻拦住他,“下雪路结冰不好走。”
赵思青轻轻拂开他的手:“可是你看不见,还是我去吧。”
柳星闻哑口无言。其实他的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除了远视物还有些模糊,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不过看不见时赵思青总是对他多加照拂,殷殷嘱托切切关怀,教他受用得很。是以虽在半月前便已重见光明,但他不声不响,故意不说。
不说,自然有诸多好。比如吃饭时夹来一筷子菜,洗漱时递过的温热布巾,又或者良辰好景春宵一刻,更有种种不可与人说的两心欢……
柳星闻收回思绪,三两步追上赵思青,心一横咬牙直言:“我已早在半月前就看得见了,还是我去。”
赵思青驻足,不见惊诧:“嗯,原来不打算继续瞒我了。”
柳星闻没想到他看出来了。赵思青涵养功夫到家,心思情绪皆不在面上,居然叫他丝毫未察:“为何看破不说破?”
“此事无伤大雅,陪你玩笑也无妨。”赵思青拾级而上,雪已落,青黄草木上染上冰白。柳星闻快步赶上,与他一同上山。两人没有多话,毕竟平凡生活来之不易,你知我也知。
清晨着风雪爬到山,小心翼翼采下那几棵细弱药草。下山比山上更难,两人走得小心,等到了大夫家里夜色已。大夫检查过柳星闻眼睛,是只要按时服药,不久就能恢复如初。谢过大夫,两人收拾东西,第二日便驱车回程。
来时匆匆,去时缓缓,两人轮驾车,特意绕置办年货。窗花春联,烟花爆竹惯例是要有的,又想到或许有人串门,糖饵果品也不可少。两人口味俱不重,吃食上简单。赵思青想了想,又给柳星闻买了一衣服。
柳星闻提出疑问:“你自己怎没有?”
赵思青解释:“按谪仙岛的规矩,小孩子……咳,小辈才有新衣裳。”
谪仙岛究竟有没有这条规矩他也不知,柳星闻随便找个借口单独离开,过了盏茶功夫才回来。赵思青也不点明,采买得差不多,便一路说笑着家去。
终是到了除夕。
画了桃符,饮过屠苏,年夜饭是一顿简简单单的饺子――两个人吃,没有弄得太复杂。赵思青在饺子里咬到物,吐出来一看,是一枚铜钱。他看向柳星闻――饺子是他盛的。
“看我作甚?是你自己运气好,来年必定吉祥如意,诸事顺遂。”柳星闻点点桌面,示意他接着吃。
待赵思青吃完,柳星闻从里屋取出个包裹。打开看,是件簇新的衣衫,乍一看不见致,细看惊觉用料裁剪纹饰设计,无一不用心。将包袱往赵思青面前一推,柳星闻:“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