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了。”赵思青略一颔首。
柳星闻什么也没说,不过脚步声听上去轻快了许多。
这一路同行意外平静。在不用镜天少主和龙掌门的份,仅仅作为剑客柳星闻与剑客赵思青,平心静气地相时,两人间的氛围颇为和谐。柳星闻年轻气盛,骄傲执着,若是旁人伴其侧,难免被其锋芒锐气所伤。赵思青则不然,他之境界已似无极瀚海,温和包容,却又暗藏惊涛,更有一份长者气度。为剑客,论剑,两人俱是年少成名天纵英才,还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不消多少时日,两人已至雁门关外。
昏天改日月,黑地换山川,边境风光与仙居原大不相同。浩浩黄沙中,一前一后走来两名剑客。
当前那人一青白剑袍,气度不凡。他没有佩剑,却能让人一眼便觉出他是一名剑客。稍稍落后那人要年轻些,穿黑白劲装,一路皱着眉沉默不语。
赵思青止步,回,无奈:“不把嘴里的沙子吐出来的话,会很难受的。”
“太不雅观。”柳星闻刚开口,正好又是一阵黄风袭来,扑了他满嘴沙粒。强忍着嘴里的苦意,直到行至无风,才从赵思青手里接过水漱了口。
眼前雄关便是雁门。入关照例得盘查一番,城门的宋兵通酒气,可能看他二人面生,着酒糟红鼻挤眉弄眼,暗示他们给些好。
柳星闻神色自若,将伪造的凭证同打点的银钱一起进兵士手里。
宋兵得了好十分好说话,大略看了两眼,便挥挥手放他们进了关。柳星闻眼不屑,赵思青则面色微凝。
边关连年战乱,关内人口凋敝。这里的人大多不及荒草高,二人一路所见,要么是妇人携着垂髫稚子,要么是佝偻叟妪搀扶前行。更多的,是矮矮一方无名坟冢。灰黑的狐狸抱着尾巴坐在冢上,额一点白星,见柳赵二人走来,立刻一溜烟地蹿进荒草深。
瞧着怪机可爱的,赵思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柳星闻的目光在一人一狐来回打转。
也是巧,这只小狐狸,无论是灰白黑的色,还是额上星星形状的一小撮白,都同他自己的装束撞上了。这畜生偏偏还亦步亦趋地缀在两人后面,他们停它也停,他们走它也走。若不是不屑于跟一只小兽计较,他早已将它撵走了。
因着他的大度,这狐狸跟着二人一路进了武安村。赵思青在路口停住了步子,回朝那小畜生招了招手,这灰狐狸便星似的重重砸进青袍剑客怀里。
赵思青轻轻地挠了下狐狸下巴,将它全检查一遍,在后发现一伤口:“原来是受伤了。”
狐生来灵,或许与他有缘,才一路追至此。赵思青:“你我皆为寻医问药,也算缘分。既然如此,便暂且作个伴吧。我会寻人治好你的伤势。”
狐狸窝在他怀里,嗲嗲地叫唤了两声,教柳星闻一阵恶寒。
于是二人一狐一同去寻落脚,村中空屋舍不少。多的是万里长征人未还的兵卒,人未归来,屋子自然也空了。只余白发苍苍翁妪,守着夜里一豆灯火。
没费什么力气,两人便寻到一孤老妇家暂且借宿。老人家夜里舍不得点灯,趁月色还算明朗,坐在院中修补破掉的草垫。柳星闻看来看去,没看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心底动了一点恻隐,他对老人:“不要弄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去买一席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