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夜夜哭嚎。周围人劝他把这刀卖了解一时之急,他却宁愿不眠不休熬了好几个晚上捕猎,也舍不得这把刀。”
“他说,他父亲祖父都告诉他,戍边卫土,刀在人在,实在是卖不得。他叹气,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时日无多,担心儿媳妇和孙女孤儿寡母难以过活。”
赵思青忽地拈来一片草叶进他嘴里。柳星闻不解,嚼了嚼,被苦得险些就要不顾风度往外吐。
“味如何?”
“苦。”
赵思青叹息:“可这里的人,有时连这样的苦野菜都吃不到。”
“阿闻。”赵思青忽然唤他。
柳星闻下意识正色以待。
赵思青缓缓:“下面这些话,我大概只会同你说一次。无关东极海,无关镜天阁,无关任何立场,仅仅作为‘我’对‘你’说的话。若是不想听,出了这个院子就忘了吧。”
“你所图谋的‘大业’,是为了什么?”
“赵宋德不位,我自然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诚然,圣听不明,佞当,以致民生凋敝,战火连绵。可需知舟得水来载,亦为水所覆。这万千苍生便是水,为了你的‘大业’,便要枉顾无数无辜命,这难是对的吗?”
柳星闻沉一瞬,:“父亲教导我,‘一将功成万骨枯’。大业若成,我必不教我之子民受此磋磨。”
“孽路如何修正果?即使功成,无水之浮舟,沉覆亦只在顷刻之间。”
柳星闻不语。
“镜天阁通幻术,可知你之‘大业’,便如海市蜃景。为了这虚无繁梦,你边的人俱离你而去,这难值得吗?”
“我命主孤星,说不定注定如此。”
赵思青淡淡一笑:“此时此刻,你我岂非正同行?况且,你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赵思青。”柳星闻,“我还有一问。”
“你说兴亡百姓苦,可我观历朝历代皆如此,无一例外,此题难无解?”
“正是无解。”赵思青叹,“我能的,不过护苍生,群魔。千百载后,或有转机也未可知。”
柳星闻心绪纷乱犹在深思,赵思青却似揭过。狐狸窝在他怀里有点打蔫,可能是伤口疼了起来。赵思青埋首,用和缓的力一下一下地抚过它油光水的。
得到安抚,狐狸慢慢地睡着了。直到老兵士拾柴回来,重新给它上药包扎好都没醒。两人在村中盘桓几日略作修整,便辞别屋主继续南行。
走到河边渡口,・赵思青弯下腰,将小狐狸阿追放在了草地上。
“你不带它走?它应当很喜欢你。”柳星闻问。
小狐狸围着赵思青脚边打转,不停地用去蹭他,又轻轻叫了两声,很是不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