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海也平静,星星和月亮一同浸泡在海水里,随着浪花摇曳。
待到晨曦洗净夜色,两人便如世间每一个凡夫俗子,弄柴米,事渔樵。赵思青会饭,但值得称只有刀功,色香味俱不如何,不过好歹吃不出人命。柳星闻则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也试过饭,端出来的东西赵思青尝了尝,一口剑气逆行,两口心魔渐生。在他试第三口之前,柳星闻一把夺下碗筷丢进海里,是让他面对灶台便如杀鸡用牛刀,坚决不肯再。
于是刷碗的活计落到了他上。
想到这里,赵思青不由莞尔。
“出去走走?”他问。
“好。”柳星闻说。
左右岛上再无他人,赵思青难得装束闲散,散发披衣便出了门。若是以一派掌门的份出行,自是不好太过随意,至少要衣冠端正。这会儿袖手风云孤栖海上,倒是不必麻烦了。
柳星闻也随许多,简简单单一素白薄衫,再以木簪束发。那簪子样式赵思青瞧着眼熟,正打算细看,柳星闻却猛地扭过了。
赵思青失笑:“躲什么,我都看见了。”
那是一支碧桃木雕刻的发簪,朴素无华,只将簪雕作星辰模样。与之前柳星闻送他的差不多样式,少年人心思藏不住,却偏要遮掩。
他们捡了一高崖席地而坐,那壶酒被摆在两人中间,没有杯子,便你一口我一口轮对着壶嘴喝。这酒滋味较之万象皆春差得远了,赵思青却觉得,也没多大区别。似乎是他们一起酿的?记不太清。
“青哥。”柳星闻忽然唤他。
他静静坐在原地,看着柳星闻渐渐靠近。梦愈坠愈深,酒越喝越,手不小心打翻旁边的酒壶,才发现杯中物早已见底。酒香不散反而萦绕鼻尖,呼交错,原来星光月色亦可醉人。
迷离幻梦,只知心如擂鼓,连是否相贴也察觉不出。柳星闻偶然瞥到赵思青的眼睛,一颗心瞬间沉入寒渊:“……何时醒的?”
赵思青负手不言。
“好,好。“柳星闻蓦然站起,“原以为与君共醉,谁料想只我独酌。既如此,来战!”
周围幻境瞬间破碎,转而坠入另一重幻境。
举目四望,两人立在无垠星海之中,上不见天,下不接地,只有这浩浩长夜环绕边。柳星闻举剑相邀,咬牙切齿:“若我胜,便证我之剑心。而你,也永远留在这无边星夜之中吧!”
追不到也要追,战不胜也要战,就算像逐日的夸父一样死当途,也决不停止。
他早已是无明长夜的囚徒,被囚禁在心的樊笼。他所求,非一胜,非一人;他所求,从来都是求不得。但,即便是水里的月亮,拥有过一刻,也足以证明他的“追”。
星剑十九式自第一式施展,赵思青没有打断他。霎时间,天生异象,群星摇摇坠。而后,每一剑,都比之前的要更快,更厉,更绝。
剑光赫赫,柳星闻忽然察觉,赵思青不对劲。
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仍垂首而立,但剑风激中,他的呼乱了一瞬。柳星闻意识到,这或许是唯一一个伤到赵思青的机会。
剑锋呼啸而出。
却停在赵思青心口之前。
“为何停剑?”赵思青问。
“你曾经问过我,情为何物;我也曾问过自己,追向谁。”柳星闻昂首,“那么,你看好了,我之情,我之――便是这一剑!”
星剑第十九式,豁然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