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想到他还是老样子,见插针就把人进了我的一心会。”
全斗光端起了一杯水,一口一口地抿着,嘴角微微上扬。他确信自己已经控制了这场战斗的局面,两个星期前12月12日的晚上如此,这一刻面对着这个已被折磨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叛徒”也是如此。他停顿半晌,见白荣云依然双拳紧握不发一言,便继续说:“白荣云,你知吗?现在的证据已经足够定下你的叛国罪了。不出意外你会在比这间审讯室还要小一半的牢房里度过二十年。可如果你愿意把金城镇所有的计划说出来,那么他就可以代替你去那间牢房,而你,会被免于起诉,然后自由自在地生活。”
白荣云抬起,靠在了椅背上,他说:“我不认识金城镇,也不知你在说什么?”说罢,他又闭上了眼睛。
站在全斗光边的主审火冒三丈,一脚就踹翻了白荣云下的椅子。白荣云随着那把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全斗光的护卫也拿出警棍,两个人对着白荣云又是一顿毒打,谁也没有注意到,棍棒如鼓点般落下时,他释然地舒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方才指甲深深扎入的掌心在慢慢地恢复血色。
在白荣云被拘押调查期间,韩叙寅每日奔走于保安司令、中央情报和警备司令,然而他到最后也没能见上卢泰健或全斗光一面。他不愿坐以待毙,便开始调阅12月12日那夜所有白纸黑字的记录,从那一段段拙劣草率的笔迹抑或是毫无章法的只言片语中寻找可能为白荣云翻案的希望。然而他寻找的时间越久,他就愈发惴恐于白荣云的境,最后淹没于急躁中的他只能在散落一地的纸张上呆坐、叹息。
两周前的12月12日,不告而别已近三个月的韩叙寅突然出现在了白荣云面前,然而久别重逢的热烈转瞬就因他带来的消息冷炙掉了。留给白荣云思考的时间很短,一面是诱人的安全无虞,是韩叙寅给予他的;一面是尘封已久的责任,赋予者的声音和样貌都已恍如隔世,这么多年他为之努力甚至如履薄冰,大都是因为他自己放不下罢了。
白荣云仿佛走到了某一条暗夜与白昼的边缘,下一次呼愈发延缓起来。他脑中浮现出了那一天韩叙寅匆匆来到学校图书馆找到他的那一瞬间。然后他又隐约听见房间中有人在讨论:“他好像真的不是金城镇的人。”“会不会是北边派来的。”“都快被打死了还一言不发,只有共产党才会这样。”他低低地笑了几声;然后任由自己的思绪坠向黑暗中。
那一年春天快要降临的时候,一纸释令摆在被羁押了近一百天的白荣云面前。陆军总传言四起,韩叙寅的同事们纷纷议论到一时如雷贯耳的军校学生叛国案终于尘埃落定,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为了给这个铁证如山的叛国罪翻案,泰胜集团的创始人、韩叙寅的父亲投资了五十亿韩元给一个果川市濒临烂尾的公园。他们说这个公园的扩建是全斗光在保安司令时夸下的海口;他们说韩叙寅和白荣云,也就是那个叛国的学生,有着超乎友谊的关系;他们还说,那个白荣云其实是金日成派来韩国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