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的失踪只占到了一个版,剩下的只有很旧、很小的再提及,两个女孩的消失就像是一块石,被扔进了茫茫的大海,在每个人的指尖浏览过后,再也无人问津。
报纸有俄语,也有英语,有俄罗斯报社,也有德国、西班牙、美国的报社,从这些不同的翻译文字里,阿尔弗雷德总结出了两个女孩的姓名和样貌特征。一个是银色短发的女孩,一个是银色长发的女孩,一个叫冬妮娅,一个叫娜塔莎,非常有可能是姐妹。阿尔弗雷德翻着翻着,又回到了当年的条。
条上的图片刊载着失踪的两名少女的照片,但阿尔弗雷德很快就发现,两名少女的中间还有一个男孩,男孩和他们一样都是银发,在镜面前笑,这应该是家属提供的照片,阿尔弗雷德眯起眼睛准备再看得仔细些,但后颈上的痛,却好似当一棒打在他的脑子上,他又开始晕脑胀,浑发酸了。
伊万的信息素,在他的眼里,就像一剂毒针。
他扶着书柜,抬起来,摇摇晃晃,隔着挂在鼻梁上的镜片,看到了图书室墙上那个黑的通风口。
他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过去,隔着那个通风口的金属盖,他知这就是伊万家中央空调的,并不窄,也许里面能够容下一个人,这样的中央空调一般都还会有预留空间,他不知为何有了一些灵感,觉得这也许会派上点用场,尽现在,他还是对于如何对付伊万而一雾水。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来,想去够那个通风。
但上,楼梯上就传来了女仆的脚步声。
用午餐的时间到了,伊万也回来了。
阿尔弗雷德放回了报纸,从图书室走了出来,假装自己只是来简单参观的,他很快就跟着女仆下楼,来到了餐桌旁边。
伊万看到了萎靡不振的阿尔弗雷德,只是把女仆们叫了过来,给他用了药,阿尔弗雷德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在低着被伊万夹住下巴,喝下热水,吞下药后,他拿起勺子搅动着食物,索然无味。
我连这里都出不去,何谈和自己的战友安德鲁他们合作呢?
可是阿尔弗雷德想要出去难如登天,除非他指望伊万那个恶魔会带着他,或者只是允许他去花园里转一转。否则,他就是笼中鸟,被禁锢在伊万的牢笼中,即便从窗里获得了新鲜的空气,也毫无作用。
伊万吃完了午饭,没过多久,又出门了,他给自己用的药让阿尔弗雷德昏昏睡,不小心倚靠在沙发上睡熟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脑袋里像是有几千万只蜜蜂嗡嗡叫,卡莲娜给自己盖了毯子,因为阿尔弗雷德乱动,毯子掉到了地上,卡莲娜走了过来,想要把它捡起来。
阿尔弗雷德仰面躺在沙发面上,望着卡莲娜忙碌不断的影。
“卡莲。”他叫。
“什么事?”女人转问。
“……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您尽问。”她很有礼貌,也很快速地回答。
“你们,你和波伏娃他们,你们不怕布拉金斯基吗?”
卡莲娜似乎是被问得怔住了,她着毯的手悬浮在空中,好久都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他是个杀人犯,我亲眼目睹他杀人,你们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有所耳闻他的恶行吧。”阿尔弗雷德翻了个,把手臂悬空在沙发盖边,他的眼睛没法聚焦,就像是一个瞎子,这仍然是药物导致的。
“所以你们,不怕他吗,一点也不?”
卡莲娜眨了眨眼睛,她那美丽的,扎成麻花辫的金发在她的肩膀上动了两动,别过了她漂亮的脸庞,许久,她还是给阿尔弗雷德盖上了毯子:
“我是怕他,但我知,他不会对我们那样的事情。”
“不会动你们?伤害你们?”
“他救了我,也救了波伏娃,救了这里所有的女仆,我们……都是被他买回来的。”卡莲娜用手攥着自己的长裙,想到这些事情,宛如揭开了她上深藏的伤疤,抠开心底深红色的结痂:
“我来自乌克兰,波伏娃是白俄罗斯籍,还有楼上那姑娘,我也没问,但你也看出来了,她和我们一样,都很高大,大手大脚,都有金发和深邃的燕窝,高鼻梁,我们都是斯拉夫裔。很多年以前,我和我的两个妹妹被一群坏人拐上了船,说是可以带着我们去找更好的工作——但是谁知,谁知他的船只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被关在船上,先是不给我们食物,最后打我们,如果不是布拉金斯基先生,我可能接下来的一生,都会在南美女。”
“那天我很害怕,船上的几个毒的瘾君子轮了我,但是那人为了把我买个好价钱,就强迫我堕胎,被卖掉的时候我还在血,我、我真懦弱,但是布拉金斯基先生把我买回来之后,就送我去了当地的医院——他从来没有碰过我,也没有碰过这里所有的女人,他从不强迫我们,如果我们需要抑制剂,他就给我们,我是幸运的,但是我的妹妹们呢,她们在哪儿呢,我不敢想象她们在哪儿,在经历什么。”
“想起这些事,我就直哭。”卡莲娜说着说着,把布满泪水的脸庞埋在手中皱缩的围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