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娜急急忙忙打开家中的座机,往号码簿里翻,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送咖啡的人终于来到了伊万的家门口,阿尔弗雷德望着外面的光亮和空气随着他开门而漏进来,又望着外面的光亮和空气随着他关门而被阻隔在外。卡莲娜拿着咖啡豆进厨房,咖啡机的冲泡声从那堵墙后传出。
阿尔弗雷德端起杯子喝咖啡的时候,瞥向了那个电话座机。
*
“能修复吗?”
伊万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件因为被泼了红酒而损坏的定制礼服,找上了正在忙碌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将礼服撑开,挂在了专用的衣撑架上,用掸尘拍在上面拍平褶皱,落下些许灰尘。礼服是定制的,不能直接洗,就算洗了,这污渍恐怕也不是那么难以去除的。弗朗西斯围着这件衣服走了一圈,把下摆用固定扣在下方的栏杆上,撑起腰,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
“哇……还真是夸张,迈尔斯的确是个混账。”弗朗西斯喃喃着说,皱起眉,对那块巨大的污渍同样感到疼,不过他知,干洗当然可以解决一切污垢,只是需要这件衣服多留几天。
“干洗倒是可以,但是这个布料被浸成这样,肯定是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的。”弗朗西斯上眼镜检查了一下红酒污渍的走向和分布,捻起一块布料,颇为心疼地看着昂贵的材质被酒浸泡破坏。
“是吗,尽量吧,这是我给他的。”伊万说,颇为无奈,打量了一圈弗朗西斯一片狼藉的工作室,他只能到尽量不浪费弗朗西斯的时间。
弗朗西斯点上一支烟,开始给洗衣商行拨电话,伊万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望着那件礼服。
“是,是,帮我弄一下吧。”
“嗯,尽快,我朋友比较着急。”
弗朗西斯低着说,烟夹在手指之间,来回缓慢踱步。踱步着,又回到了衣服边。
他那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
“……万尼亚。”
“嗯,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弗朗西斯挂了电话,拿起礼服的一角。
“什么?”伊万看了过来。
“我不知我的猜测对不对,但在我的经验看来——这不像是泼上去的,倒不如说,在迈尔斯当初的那个角度,真的不太可能泼出这种痕迹。”
伊万望着污渍,又看看弗朗西斯,站起来,来到了弗朗西斯的边。弗朗西斯向他展示了那块被淹染绯红的污痕,说:
“像这样,垂直下来。如果迈尔斯是泼的话,那么旁边会有水渍泼溅的痕迹,也会向上方和向前方的惯,在上留下一块浅浅的、像水涌一样的轨迹。”
“但是你看,我倒不如说,这像是阿尔弗雷德自己倾斜了酒杯,直接倒上去的。”
“你的意思是?”
两人沉默着看着对方,伊万低下,循着弗朗西斯指出来的地方仔细观察,那块污渍从阿尔弗雷德礼服口以下的地方垂直而下,一条鲜明的直线被画成了深红的、坑坑洼洼的色块,的确,它的形状就好像钟石,不像是在上面飞溅,碰撞,炸开,成为碎裂的水珠,它如此从从容容地留下来,就像是……有意而为之。
“万尼亚。”弗朗西斯盯着伊万的脸说,“在你把他接到家里来时,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怀疑他的。”
在弗朗西斯吐出来的烟圈里,伊万沉默,垂下眼眸,双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别里科夫。”伊万的薄嘴动了动,他和弗朗西斯对视着,弗朗西斯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别告诉对方弗朗西斯现在在工作室里。伊万点了点,接着问:
“我让你打探sunny的情报,结果怎么样?”
“汽车旅馆的人说他以前在这儿杂工,只是个大学生,很年轻吧,因为自己是Omega,就经常出去些外快。我是说,你懂的……”
“真的吗?”伊万打断了他,呼从他的吐字中,因不安的情绪,变得失去节律。
“真的,他们自己说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再去他说的其他几个地方看看。”
“我是说,真的吗?别的地方,你也查询了吗?警察呢,资料呢?其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