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忘不了那个烦闷的夏日,他第一次打开直播间蜷缩在一平方米的出租屋里,边放着那个攒钱买下的吉他,古旧的设备发出嗡嗡的声响,那是距离他父母离婚后的第三年,他记得那时候他连一个基本稳定的工作都没有,甚至是辍学,甚至是地下工作者,总而言之是那种如果有一个纪录片专门拍摄关于他的故事的,一定会先从他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开始博取他人同情,类似于这样的想法,他早就从那些稽帽子一口外地口音和傲慢鼻音的同学眼里看到了许多。
而且他下个月的费用已经不是政府吝啬的帮助可以承担得起的了,他不得不选择一个谋生的办法,出卖自己肉,去一个不合法的童工,什么都好,先让他撑过这个热得出奇的八月,让他活着看到九月的雨,就行。
喧嚣的声音一阵阵消散了,留下的是一片寂静和正午洁白刺眼的光如同涟漪一样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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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去理清自己的绪,就像现在一样,他不甚熟练地半脱下自己的子——很久以前就买下甚至有些尺寸不合的子,学着记忆里那些勾人的,前辈?——他打心底里不想这样称呼——熟稔色情的举动,完全称得上生涩地握住自己因为提前吃了情的药物而立的前端,他不是不知那样的药物对他的会有不好的影响,但他别无选择。
早该如此,他感到一种解脱般的如释重负,在他搬家离开那座城市,那片森林和烟火放弃儿时拍电影的梦想后,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你愿意永远我的摄影师,我的灵感,我的搭档吗?”
于是直播间的小小屏幕开始刷起零星的弹幕,甚至在闲聊,讨论新的主播脸上的稚和青涩,还有他一淡色柔的金发和碧色迷人的眼睛,看来外貌已经给他赢得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但是路辰这才意识到他了一个怎样荒唐又堕落的决定。
他倒也不是对这个对多大抗议,只是无端觉得这样的想法对他有帮助,只是可惜代价是要舍弃这么多年来他难得积累的尊严,总之他什么也没,就从世俗意义上这个年纪该的事情——读书,被老师打的那些事情逃脱出来变成了一个可悲的无业者,现在他逃课再也没有人了,不会有人在追着他用尺子打手心,更不会有人着他去写无聊透的检讨书,总之忽然谁都不在意他了,他在夕阳淡色的晚霞下惆怅不失自嘲地想,住进那个狭窄的公寓后,他再也没有余力去遐想宁静的,到取材的下午,想校园里的烟花祭,夏天匆匆忙忙地过了,他开始担忧接下来的秋日和冬日应该怎么熬过去。
的铃声,眼前惨白的光束透进森林变成一束束发光的尘土,他逃课去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丝毫不在乎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怎样的怪人模样,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隔着屏幕给他发消息的玩伴所说的约定。
你也喜欢的,对吗?他愣愣地点,引来你几句间挤出没有恶意的笑声,你说,他很诚实,你以前从未遇见过像他这样乖巧又敢于在老师的淫威下逃课的人,你告诉他,你想要制作一个影片,那是你的梦想,你觉得他有资格为你拍摄这个影片。
他问你想拍一个怎样的影片,聊天框闪烁着将一句话倒影进他的绿眸:
他将相机的镜对准了天边的那束升空的烟火,火花飞散着像大片的小型陨石炸开形成一笔直向上的烟雾,连接着浩瀚如海的天际和广袤藏于山峰间的土地,犹如他日日发呆时窗外飞机留下的白影,他呆愣着举起手指,在玻璃上划下你引导他走向摄影时说的话,山谷间震耳飘忽的声音像野兽苏醒的嘶鸣,又像教室里忽然响起的掌声,红色的光点不断旋转着一直到圆满,将喧闹的仿佛在逃离这一切撕破天空的烟花定格在圆形里……
他猜想自己的脸大概已经红透了,布满着可怜兮兮的羞赧和紧绷,弹幕已经开始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刷着污秽的词句,他实在不想强迫自己去想那些羞辱意味的词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依旧从凭着一种职业德没有完全闭上眼睛,在颤抖眼睫下青色的细里看见“自摸”“无聊”“淫”之类的字眼,刺人的恐惧感又一次攀上了他弯起的脊骨,如同蛇一样让他失去发音的,只能发出一些似有非无小兽一般的呜咽声,快感开始像鞭子鞭打向他的神经,他意识到也许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但他已经没法回。
“一个诗一样的,世界上最伟大的影片。”
“咔嚓——”他记得他问你影片的故事是什么,你想了一会告诉他那是一个吉普赛人借着烟火逃出星空,逃出这里的故事。
一阵耳鸣伴随着星的到来生生撕开落日时静谧若死的天空,烟火仓促落下成为埋葬的灰烬。
是的,就是这样。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说不清是鼓励还是断自己的后路,把自己的借口像画画的废纸或者沾满污浊的纸团那样丢进名叫生活的垃圾桶,他不敢去想曾经的好友会不会在某天看见他丑陋的模样而鄙夷,他已经分不出神去思考今天为什么比往日还要热得多。
吉普赛人?是,吉普赛人。他看见那个小小的显示屏上混杂着偶尔闪现的雪花出了一句话——
你们在巷子里初识,那时候他还穿着衣襟卷起来像餐巾纸的华丽服饰——你的比喻向来无礼,而你穿着无袖的背心,乍一看看不出别,只有脸上永远挂着的笑容和怪异的举动,你们牵着手尝试了他人生中第一次逃课,他至今依旧记得那握在腕骨上的热度和你脑后飞扬的黑发,旋梯漫长不断,蝉鸣撞进他从未听过除了钢琴声以外的耳,飞进眼睛的蚊虫,还有覆在肤上的气和刺进眼里的阳光,他试图闭上眼睛,在巷子深久居而染上的革味和酒味冲进他脑袋,让他愈发晕目眩,你将偷来的手机到他手上,陌生的棱角和无声的画面,你说,这叫电影。
他为了取材,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约定,跑向了一片热土淤泥之上的草原,天幕已经慢慢降下,来到了危险的,传说中属于神鬼的傍晚,天边弥远的橘红的一线晕开灿烂的金光,像波浪推开渐变深蓝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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