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旅行。

        8

        他制作那影片的时候刚看完一个纪录片，电影很长，长得像一单调的直线，他坐在你们曾经合资买的沙发上，抱枕混乱地吐了腐烂的棉絮，又把夜色织进昏沉的夜，他想起清晨时发现你离开时的怅然，又想起你们在一起时你带着他落入廉价的公共游泳池，那时你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他眼前满是因为窒息扩散的白斑，在水中和你交换了一个吻。

        胶片打印，显影，记录，他曾经穿上一件借来的红色沙裙只为讨你喜爱，眼影是柔和的琥珀色，你们相拥着，他说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你不回答，最后只是把一支开得正好的玫瑰别在他耳边，玫瑰二日清晨便枯萎了，他的心脏却为了一个问句鼓动了一整夜没睡。

        为什么要抛弃下他自己离开？是因为认定了他再也不出曲子了，是因为那电影你已经不想完成了，还是单纯地，觉得和他这样肮脏的人继续同居，太恶心了？他又度过了一个没有音乐，没有诗歌，没有你的夏天。

        他一连几日心里只想着这句话，海风带着冬日未去的寒冷，雪如同琴键缓慢的落下，怎么也想不通，只有阻的空气填满了他勉强运作的肺，钟表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曾经挂过你的画的墙留了方方正正的白影，他念着你名字犹如祈祷神明那样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得出了一句你从来没有和他相识过。

        就像他从未知晓让你的家庭支离破碎的原因一样，他已经从那个巷子离开了，不知你为什么爱着画画和诗词，不知你的灵魂如何被谋杀，如何被埋葬。

        “我亲爱的，亲爱的幽灵，已经离开。”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他错将一个怀表当作时间的凝滞，错将一曲吉他当作梦想最后的绝唱，错将你的吻当作一段感情犹如花初开时轻微的声响那样忽而出现的开始，他仅仅只是这样追逐着一个不存在的幽灵念了一路的诗，撒了一地的花，追逐变成逃亡，土壤化为烟火。

        他似乎错了很多，再也改不过来了，于是一个残破匆忙的故事潦草开始。

        9

        他名声大噪的那几年是你人生里最困苦的时期，你拿来出展的画作被全骗走，因为没有父母的资助，你靠着不是很正当的外快苟延残，你逃票看了那他独自制作的电影，有些无趣，而且没有用你的歌词，你和别人发了疯一样在厕所里爱，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刚刚看完自己电影的他，他没有去看你有些凌乱的领子，你穿的裙子只到大，他那样拘谨地握着肩膀不自然地打招呼，领结依旧是白的，不像餐巾纸，更像荷叶。

        他已经不想再看你的眼睛，于是爱的时候捂住了你的眼，你尝到了口红的味，问那是什么颜色的，他喃喃地说，橘色，你便笑着咬上他的肩，血像橘子肉里的脉络那般复杂抵上你牙关。

        第二次重逢，你们入干净得多了的白色床单，你掀起他上的薄纱，在纹落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吻，要么死，要么爱，你嘲笑他竟然还纹这么幼稚的英文，已经接近三十岁了，他用吻缄默了讥讽的语言，学习着曾经堕落时热情的模样佯装你们都没变过，你很合地再次掐住他的脖颈，那样窄小的颈，和他母亲一样，如果从楼梯上推下去，一定会上冒出鲜红的血泡吧？某一次爱的时候，你像是疑惑也像感叹地说，路辰真是很随便的一个人呢。

        他的手指忽然抓紧，手背上是隐约的青纠缠在苍白的骨肉之下。

        “总是这样随便抓住我的手，为了不离开而紧紧抓住。路辰，你看，注意到了吗？你的下面把我的手抓得很紧，完全不想离开的样子。”

        他被这样冷漠的语言刺激得哭出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就像堵的排气孔，他几乎窒息在过度的泪水和咸味里，沉闷地轻声说着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离开……不要抛弃我……到后面几乎是尖叫着重复这几句话，这种发了疯的恳求混着他橘红色口红的味，你的上又开始蔓延烟味和革烧灼味，只是巷子的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