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的缺点,印象里只剩那些暑假。
到了春天你的词已经写了一半,他试着按照词编曲,有些困难,因为他发现一旦接到音乐他的脑子便只剩下了你,这似乎不太合适,但他也无法怨念,你敲敲门走进来带了新买的草饼,你们都不爱吃这个,只是因为以前你的母亲爱这个庆祝春日,你于怀旧的心情买了,他忍受着那糙的口感糊地说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被你反驳怎么不是?我们才二十岁,别说得好像已经三十岁了。
他口口称是,看见你站在过里仰视他,眼神却像在俯视,他慌了神,就像你摸向他腰侧时像发现了什么奇怪事情一样神秘兮兮地说你有没有自过时,他一瞬间的僵,他发现自己开始害怕这样的日子会结束,会随着早春温的风变成泡沫,你看清了他勉强撑起的外在,用那双坚定的,永远爱着艺术的眼睛宣告失望,他看见你眼睛里的疑问和惋惜,失声地说,我会好这次曲的!
啊,没关系,才是春天,你慢点也……你的话被他打断,他忽然发现过的阳光被你全然挡住,你的影子投在他脚前一寸的地方,就像等待着他越进这逃亡的邀请。
不,今年夏天,我一定写好曲子。
长久的沉默在你黑色的外套留下影影绰绰的痕迹,他已经几天没有从事那份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工作,从早到晚只是努力地想那首无法成型的曲子。
好吧。你回答。别努力坏了。
有一次你趁着夜色感叹星空,他倚着栏杆不说话,以往吵闹的街都慢慢沉入一种柔和的静谧,就像星星反的冷光,他无法抑制地开始让伤感这种情绪长满了他震颤的心脏,他无从思考这种震颤心房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就像他无从得知梦想的真正意义时他已经付诸行动逃出那片铁丝围住的地方去看烟火,他克制住自己不住的酸涩感,却在看见你关切的神情时感受到一阵无助的牙疼和羞愧,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无法再和你继续同行完成那时的目标,甚至给你弹吉他制作影片乐的能力都没有时,甚至有了冲进房间把这个月的房租清单撕毁的冲动。
停止这样的关系,他听见自己的大脑从一片微醺一样的浆糊中挤出这样一句话,他想起自己喝了酒,后知后觉地因为酒开始呕吐,蠕动,当你伸出手试图扶住他的时候,他又可悲地发现自己的不安分和期望,胆小与渴望,还有更加痛苦备受折磨的自尊。
他不懂自己到底在踟蹰不前个什么,面对他人的异样眼神是如此,面对你的善意也是如此,你主动地拉上他的手,他发现和你接的肌肤得惊人,就像的热风,或者烘烤机的红光,他随便比喻着复杂的感受,又像被伤害过的野猫一样凶狠又可怜地盯着你,明明想把你凶走绿眼却擅自了泪,他金色发丝被你吻过,手腕在坚定的桎梏下显得如此弱而无力,不断颤抖,落魄,忍耐着痛苦。
他甩开了你的手。
他自己都愣住了,瞳孔放大着一下子噎住了一样,眼里既有下意识的愧疚又有爆发出来的痛苦和对如今自己模样的难以置信,这种无端的刺激让你们都失了声,你僵立在半空的,刚刚被他用力甩开的手就在他眼前,两个字的名吐了一半又在感受到眼泪的冰凉后咽了回去,你看着他慢慢靠着脱落了一半墙的白墙地跪下,捡起了空白的乐谱,影子覆盖了被打翻的饭菜,覆盖了他。
你知他无法接受自己不堪到极点还被你施舍的模样,心中一边厌弃自己一边又盼望你能不能再一次伸手向他,已经不敢有这样的愿望,越是期待这种可能,就越是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回你心里那个纯洁无瑕的人,那个虚无缥缈的约定,那个未完成的影片,你什么都知,你们再也没有暑假,他再也回不去,他只会弹别人的曲子,你的画还挂在橱里,他心地保养着,渴望某天可以真正吻上它。
窗外的白影让他想起母亲颅撒出的血溅到墙上的模样和震耳聋的烟花,那时候他从家里仓皇而逃,一直跑到巷子的尽,你家的家门紧闭着,他没有哭喊,只是看见了窗子里色的灯光,又听见主持人模糊的声音和大人的谈话,那样熟悉到过分的程度,和母亲失血苍白的手臂不一样,和相机里化的蜡烛不一样,他本来觉得这只是一场梦,现在他确定了,他确实没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