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佳掐他的脸,把他掐得嘴撅起来:“你话那么多呢?”
张颂文话确实多,没人理他,他能自言自语好长时间,旁边呆个人,就更肆无忌惮,一张嘴没片刻消停。
张译忍不了他,张译喜欢安静,他尤其享受两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却心有灵犀的氛围,这样符合他对心目中灵魂伴侣的假想。有张颂文就不行,一定要拉着他东扯西扯,他稍微思想抛锚,张颂文上在他眼前把手挥来挥去,问他:“张译老师,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我说两句话你就走神。”
张译想说,你才老年痴呆,喜欢唠叨就是老年痴呆的表现,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他还能举证几个专门研究阿尔兹海默症的小网站。但他又懒得说,说这样一大堆话真是太累人了,一不小心就要引发学术辩论,他最讨厌辩论。所以他惯常保持高冷,要么卖弄假笑来敷衍。
其实张译有话多的时候,虽然这情况很少,但他话多起来,也能跟张颂文整宿整宿的聊。他聊自己的猫、自己的新戏还有片场那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来来回回说。张颂文刚开始听得很认真,过了半夜就眼打哆嗦,颠三倒四,回应也是有一下没一下,最后彻底没声了,脑袋歪在椅子上,响起轻轻的鼾声。
每到这时,张译看他睡着,就特别不高兴,他还有一肚子话没倒出来。他不高兴就要骂张颂文,他心里想,他该不会是猪吧,睡这么快。他想着,站起来到人家耳边轻轻说:“你是猪。”
见张颂文没醒来,知今晚无论如何不能继续了。他很不高兴地回房间去。张颂文没有任何动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又很不高兴地抱着一条毯子盖在他上,顺便第二次偷偷在耳边骂他:“你是猪。”
有了金世佳,张译听的唠叨少了。
金世佳比张译火气旺、比张译坐不住,还比张译鸡巴。张颂文跟他絮絮叨叨,叨叨得他烦了,他一翻,二话不说堵住张颂文的嘴,上下其手,乱摸人家,摸得张颂文的脸唰得红了,子也了。堵不如疏。他想。既然张颂文想说,就让他叫个痛快。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把张颂文翻来覆去地,到张颂文的嗓子喊哑了,手指抬不起来,小了一大圈,边哭边跟他求饶。可通常也只能一天半夜,一旦张颂文缓过神,气消了,就会从床那翻过来,窝进他怀里,戳一戳他的腹肌,哎他一声,嗓子沙哑:“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
金世佳想吐血。
记不得了。记不得了。金世佳转过,发挥出演艺生涯里演技最好的一次,表演个一秒入睡。
——
入冬不久,这栋公寓楼有个男人骑摩托车在路上被撞死了,车上还带个女人。
那个男人很年轻,三十来岁,开了一家卤煮店,理着寸,格闷沉。他家卤煮不错,张颂文和金世佳都喜欢去他家吃卤煮,跟这个男人能打几声招呼,彼此比较面熟。一周前,张颂文在理发店还见过他,他当时也去剪发。
至于那个女人,跟他差不多大,在汽水厂上班,水线女工,帮人家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