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人的眼神,而像是看一副遗像,透过朱永平的脸在和过去的某个人打招呼,看得朱永平后背发凉。
“你们要是永远像我想象的这样相爱就好了。”他说。
朱永平被朱朝阳推倒在床上,腘窝撞到床沿,导致整条都发麻发冷。朱朝阳爱的时候永远像只吃不饱的狗,趴伏在猎物上不停地撕咬。朱永平上有好几咬痕,还没完全下去就又添上了新的,重重叠叠的红印像一副用墨不均匀的画,还有几甚至被咬破了,结了痂,偶尔会被朱朝阳故意咬开,出新鲜的血来。终于,朱永平推开趴在他上的朱朝阳,怔怔地说:“……这样不对。”
朱朝阳被他推倒在地上,脸上仅仅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随后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重新把朱永平扑在床上。朱永平困在柔的床垫和强的儿子之间,觉得有些缺氧——生理和心理上的缺氧。他的儿子好像有无限的力气和他耗,直到其中一方被耗死为止。
朱朝阳享受这个“耗死”的过程。
他像个惨淡的小怪物,被人抛弃在田野上;当其他人在晒太阳的时候,他是被晒死的那个。世界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在他面前展开,一切都是被无奈的模样,水的尽还是水,山的尽还是山。他这小怪物看不清世界的样貌,就想停下来看看自己,可是水里倒映不出他的影子来,水面波纹漾,除了把世界碎了再展开之外印不出任何人的样貌。所以他急切地想从一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上找到答案:我是什么呢?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降生到这里来的?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周春红是一盘枯掉的,朱朝阳与她同病相怜,不忍心再问,也知问不出答案,所以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问水里的朱永平: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呢?你为什么选择了不爱我呢?
“我没有不爱你。”朱永平说。
朱朝阳叼着他后颈肉上的一块恶狠狠地把他撞进床,每一下他都要想想当初朱永平把他种进周春红的肚子里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种的?可是朱永平看起来就像一滩没脾气的肉,他不会像朱朝阳干他这样干别人,所以朱朝阳永远也想不出答案。
粉褐色的珠被人掐到泛白的时候朱永平终于忍不住发出呻,他的叫声对朱朝阳来说简直是毒品,朱朝阳像吃利他林一样吃掉自己父亲被干到发疯时出来的一切声音。
经过太多次的情事朱朝阳已经太知朱永平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涩、什么地方纯、什么地方浪,他其实可以像弹钢琴一样随意控制父亲的声音,可是他偏偏喜欢没有章法的干,好像只有这种方法让他感到安心,让他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有实感。
朱永平被他得求饶,小小的口被折磨得翻起一层让人目惊心的红,朱朝阳视若无睹,把下人送上一次又一次难以忍受的高。
——可是朱永平都忍受了。
他又吃了一粒安眠药。
朱永平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发哑:“你妈说得没错,你应该好好过日子了,不能再……再这样,你应该找个女人……至少是个女人。”
朱朝阳淡淡地问他:“找个女人?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像周春红那样的,还是像王瑶那样的?”他测过子看着被自己折腾到眼框泛红的朱永平,“还是你这样的?”
他笑了两声,然后翻到了床的边缘,望着天花板,“你跟我爸真像,都喜欢把我默不作声地挤进一个角落里,看我为难。可是我没有不爱你们,爸,你和妈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是这些爱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如果人生还能重来我希望变成朱晶晶,无忧无虑的,想去哪就去哪,还能随时和你撒撒……她只是死得太早了,也许我们的人生本来就应该调换一下,现在我们都遭报应了。”
话语落完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朱朝阳感觉自己被一团乎乎的东西包围住,父亲的贴上来,很长一段时间过去,那两片贴在自己上的嘴开始嗫喏着:“……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你开心。”
而朱朝阳突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