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伤口只会越来越多,多到布满他的所有要害,以至每一次检时,荒都会在上面发现几个崭新的疤痕,仿佛再过不久,这些疮疤就会替代须佐之男的全,将鲜活的生命变成无价值的一团死肉。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让这个人面目全非直到毁灭。
迟早都会。荒心如死灰地想到,迟早都会。
回忆令他辗转反侧,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被褥,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在永不停歇的虫鸣声中迎接新一天的来临,为此惴惴不安。
在一个明媚的夏日午后,荒收到了一份请帖,来自他大学时期深交的一位好友。
“他隶属的医学俱乐近日将有一场公开刑,我受邀去观摩。”荒随手将信件递给须佐之男,“你也会去,对吗。”
“如果你决定赴约的话。”须佐之男略地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很快又将请帖放了回去,“要怎么刑?我以为这种事不会由医生来……”
“医生能的事有很多,若是需要,还能让他痛不生。”荒平静地收回信纸,将其折叠后放在手边第一个抽屉里,语气听上去不知喜怒,很是微妙,“你就静待大开眼界吧。”
之后他们如约赶赴现场,彼时已经座无虚席,侍者将他们领到提前预留的座位上,这里相当靠前,以确保坐在这里的贵客能看到刑过程中的每一细节,包括罪犯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已经说不清这究竟是出于正义的审判,还是纯粹为了猎奇的表演。
与荒的放松截然不同,须佐之男在他的位子上坐如针毡――他还不太习惯这样与荒并肩出席的场面,坐姿稍显僵,眼睛直勾勾盯着暂时空无一人的展台,眼神难掩迷茫。
所幸时间没有让他为难太久,很快被五花大绑的罪犯被几个人抬了出来,放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收音良好的展厅完美放大了位于正中的他的哀鸣,紧张的气氛迅速在人群中扩散。直到此时须佐之男仍旧认为选择医生们作为刽子手是一个败笔,他不看好表演质的刑,却也知药物或注类的死法很难勾起看客的兴趣。
但很快事实就让他大跌眼镜。
“他们这是在什么?”须佐之男震惊地看着被脱得一干二净,正在痛苦挣扎的犯人,“他们为什么要对他的……这种事?”
金发男人不知所措地听着台上骤然高,并开始持续不断的哀嚎,尽明白这种表演本就没有人可言,却还是惊讶于他所看到的:那群医师在没有任何麻醉措施的条件下生生割掉了犯人的生官,步骤缓慢、血腥至极,撕心裂肺的痛叫掩盖了他后此起彼伏的惊呼,鲜血沿着台边的凹槽潺潺淌、成滴落,蜿蜒成河。
那丑陋的官先是被摘除了两个袋,随后才是因剧痛萎缩起来的肉。完成切除后犯人被绑在木架上举起示众,下鲜红一片,四肢不自然地抽搐着,因为大量失血和疼痛,很快就在众目睽睽下咽气。
向来喜好一击毙命的护卫长自然不会想到如此折磨人的方法,他不禁转看荒,却发现公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展台,手指饶有兴趣地按在扶手上转圈,神情若有所思。
对于他的询问,荒没有回应。
“……这是个生前情暴、难以自控的家伙,现在我们清除了他作为男的象征,作为对他罪行罄竹难书的惩罚。”广播中的声音冰冷却富有煽动,“――愿他的罪孽与冲动得以平息,愿他的灵魂在地狱烈火里得到净化。”
然后在紧接着响起的热烈喝彩中,须佐之男隐约听见了一声再熟悉不过的低笑,轻飘飘地,带着一点久病获良方的喜悦,短暂地从他的耳边穿过,危险,而又不可捉摸。
可当须佐之男再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荒,对方却早已在注视他,银蓝眼眸如冰冷月华,那么平静,又那么深遂,仿佛风暴前最后的安宁。
一开始须佐之男出于直觉,本能保持了警惕;然而荒回来后表现得一切正常,甚至可以说宽容了许多,连续几晚看见他踩点回家都没有生气,反倒让须佐之男先愧疚起来――在他眼里公爵依旧是那个各方阴谋漩涡中飘摇无依的可怜少年,若是连对方最信任的自己都对其有所保留,那实在太可怜了。
于是金发男人果断放弃了无意义的提防,而在他刚决定让生活重回正轨的当晚,生活就给他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他被人迷晕了,就在荒的卧室里。这是他最放心的场所,进门前从未想过门背后会藏着危险,而那只不怀好意的手便得逞了。浸过麻醉物质的帕死死捂住了须佐之男的口鼻,这个男人顿时像被猎枪命中的金色小鸟一样下去,所幸在倒地前被一双有力的胳膊圈住了,以一个暧昧的姿势被人锁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