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遣。”
离朱拼了命地在雨幕中奔跑。
爹爹从前告诉她,她生下不久阿娘就离开了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而待她上了学,学堂里的孩子却说,她阿娘是“死”了。
离朱不知什么是“死”,但那些孩子说,她阿娘是不要她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离朱又生气又伤心,与他们大打出手。
爹爹抱着离朱,替她干净哭成花猫般的小脸,他的声音很温柔,却满着离朱听不懂的哀伤:“他没有不要离朱。等离朱长成了听话懂事、亭亭玉立的淑女,他就回来了。”
离朱再长大一些,知了什么是“死”,也知了爹爹说阿娘会回来看自己,不过是哄她的借口。
于是她不愿意听杨云溪再讲那些大理,也不愿意再去上学,她开始女扮男装混迹于市井之间,和那些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一起,学着话本中的故事成立了个“义字帮”,自诩除惩恶、劫富济贫的女=大侠。
那群乞儿拥簇她成为帮主,不过是见她着绫罗绸缎,又出手阔绰,愿意跟在她后混一口饭吃罢了。离朱却浑然不知,一听他们撺掇,便豪掷千金在长安城中最大的酒楼中请客摆宴,权当是为了庆祝帮派成立。
那酒楼并非什么正经地方,白日里瞧着与平常的酒楼无异,夜来却张灯结彩,起了肉生意。离朱包下的是最好的雅阁,她见舞台中央那穿金银的胡姬一面着舞,一面解下上件件轻纱,朝四周狂欢的人群中掷去,终于觉出不对来,狐疑地望向旁跟着喝彩的少年们,然而稍大些的少年却只是嬉笑着朝她:
“——帮主且待,好戏还在后呢!”
不多时,他们这雅间之外便响起了淫媚的呻,那声音柔婉转,听得旁几个少年面红耳赤,坐姿也奇怪起来。离朱却不懂这些,只是皱眉问:“这是在什么?”
于是有人笑:“这是生娃娃,书中所谓被翻红浪、鸾戏彩蝶,应如是观——”
离朱毕竟年纪尚小,与他们听了一会儿墙角,实在听不出什么意趣,好在隔不多时消停下来,其中走出个年纪不小的男人,怀中搂着的却不是窈窕玲珑的女子,而是个清隽少年。
两人情意乱,在走廊上又旁若无人地吻作一。那少年衣衫仅松松系着,衣襟顺着动作至肩,出白皙颈间点点胭脂般的红痕。
一旁的几个混小子窃窃笑起来:“果然是人老了,那东西也不行,这才几炷香的功夫就完事了。”
离朱却只是问:“不是说在生娃娃么,怎么是两个男人?”
“这生娃娃的事,又不是只有男人与女人能。有些人,他偏就喜欢男人,”见她一副懵懂模样,旁的少年坏笑着替她解释:“这床榻之间交欢,图的是个快活二字,至于传宗接代,那都是后话了……”
他凑到离朱耳畔,低声:“且观那小倌,恐怕多半是个双。虽然模样是男人,可子底下有女人的,照样能生娃娃。”
离朱听得似懂非懂,正待下回再来闹个明白,然而她却没有下一回了。不久杨云溪发觉了她偷偷逃学去街上闲混,又听闻她去了哪些地方,难得发了火将她禁足在家,成立不过半月的“义字帮”亦随之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