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回来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和我讲讲你和你爹爹的事罢。”
起先是他问一句离朱答一句,后面她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女扮男装混进市井乞儿之间,成立“义字帮”的事迹。等她停下来时,才发觉薛君义已经很久没有回答她了。
“……镇远侯?”
黑暗之中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声。离朱心下惶然,又一叠声唤了他好几回,却依旧
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撞击声。塌陷的山石和泥土被赶来救援的镇远侯亲卫撬开一条小,离朱被这光刺得紧紧眯起双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敢再度睁开。
她抬望去,只见薛君义双眼紧阖已失去了知觉。然而他却依旧如山岳般矗立于她前,一手撑着岩,血肉模糊的背脊上着块沉重的大石。
是他为她撑起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先生。”龙椅上的青年望向杨云溪自亲卫进来通报他女儿下落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的神情。
他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杨云溪的心思已不在此。皇帝只得悠悠叹了口气,朝人挥了挥手:“去吧。”
“臣告退。”
天子的目光,自长歌离去的背影落回御案之上。案上放着一枚铜镜,镜中映出一张端庄微笑的面庞。
这张脸虽然经北地的风沙磋磨了几年,依旧算得上俊俏。从前在苍云军时,便有人说着这样一张脸将军,未免少了几分威严难以服众;如今他坐在这把椅子上,宗王府竟还有些老古板要求他蓄须遮面,以示帝王龙威。
天子只觉得有趣,总有人活得腻味,想去黄泉路上看看风景。能让人听话的,从来都不是一张面几胡子,而是他手里的刀。
而且有人对他说过,他生得很好看,要多笑一笑。
天子伸出手去,轻轻及颈上的伤疤。那瘢痕这些年被他反复抓挠增厚了许多,盖住了颈间本该生着男子结的地方——
他,或者说是她轻轻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她的母妃难得被皇帝幸一次就怀上龙嗣,女人在冷中一心想着上位,见生下的是女儿竟买通了太监和接生女,假装自己生下的是皇子,并将她当男子一般养大。
她第一次来月事时,恰巧被进与女官学习的杨云青撞见,她亦因此识破了她的女儿份。
在深中杨云青肯与她亲近,或许是缘于同为女子的怜惜,但她想要的却远远不止于此。如今的天子将喜怒不形于色练就得比呼还要自然,十年前的少女却未得到滴水不漏,这份不可告人的心思终于招致了太子的怀疑太子遣人去查,误打误撞却发现了她母妃昔年的手笔。
至于蛊毒之事,不过是这个作茧自缚的女人为自己走上绝路添的一把柴罢了。
她与杨云青试图阻止母妃散播蛊毒,却终究晚了太子和皇后一步。她去找太子对峙,却被他讥讽,他甚至当众扒光了她的衣服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