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小组长忙着收作业,班主任插着胳膊站在讲台上小口地打着哈欠。
在早读预备铃打响之前,课代表们已经把作业收缴的情况都写在了五颜六色的自粘便签上。
呼――xi,现在是一个适合登场的时刻。
张真源高高地把手举了起来。
班主任闭上了打哈欠的嘴,朝着他点了点tou,“有什么事情?”
张真源站了起来,被后座勾着的凳子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后座的同学一直在踢我的凳子,对我造成了影响。”
老师愣了愣,大概只有3秒的犹豫,她就换上了最合适的表情,“踢凳子是吧……”她zuo出一副为难与嬉笑夹杂的轻松表情,像个老dao的脱口秀演员,丢包袱之前需要一个空节拍,叫观众们屏息凝神。
“确实是很大的影响,应该拿个罩子把自己罩起来。”
同学们的笑声像骤然涌起的狂浪。
张真源坐了下去,嘴chun抿得死紧。
他最终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教室角落的空座位上,这个世界总是有不可理喻的事情,他给自己打气,用沾着fei皂泡的抹布把并排两张的课桌都ca得发亮。除了用刀刻下的各种字ti的“早”,其他各色笔写下的污言秽语和激励标语都被他ca得干干净净。
他就在这里筑了新巢,老师也不guan。
今天是个不太寻常的日子,教导主任三次把班主任喊出门,好像有嘱咐不完的事情,教室里的同学们一会儿说是ma上要春游,一会儿说是要开运动会,最后说是他们俩在教室门口通jian。传纸条讲小话,时不时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最蓬bo的想象力碰撞上无底线的现实,往往产生层次丰富的谣言。
但有人在谣言的引力场之外。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一半人都趴在桌上回味午休,还有一些人虽然没倒下睡觉,托着下巴讲闲话也有一搭没一搭,书包空空ku袋鼓鼓的陈泗旭就跟冲进沙丁鱼里的鲶鱼一样,把同学们的困意全都驱散了。
他没穿校服,上半shen是白色的圆领背心,下半shen是迷彩ku,踩着一双军官似的半长ma丁靴,所到之chu1留下一gu淡淡的烟味。
班主任跟在他shen后进了教室,看起来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畏缩,“这位是陈泗旭同学。”
不讲他从哪里来,也不讲他来干什么,任凭陈泗旭居高临下地把教室扫视一圈,最后朝着角落走去。
他拉开张真源shen边的凳子,动作行云liu水,好像天天来教室上课的人似的,没有一丝生疏。
“你好,我是陈泗旭。”
张真源低着tou在往新发到的讲义上写名字,“我叫张真源。”
他举起写好的名字给陈泗旭看。陈泗旭随手从桌上拿了张纸,把自己的名字也写给他看,“喏,我的是这样的。”
张真源一看,陈泗旭名字写在他的数学作业答题chu1了,又大又潦草,压轴题的留空被占掉一半。
张真源匆匆地点了一下tou,把自己的卷子收好之后用胶带把陈泗旭的名字粘掉――为了适应正式考试,老师明确禁用了修正带。其实胶带也不许用,但平常的作业如果全是徒手修改的横杠,实在邋遢,老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guan修正带的事。
陈泗旭看他呲呲啦啦地在粘胶带,才发现自己写到别人作业上去了,胳膊一伸就把张真源的卷子拿过来了,“我来帮你弄吧,不好意思写错地方了。”
张真源没想到陈泗旭还ting有礼貌。
――班主任不介绍陈泗旭是因为这尊大神已经没什么需要介绍的了。陈泗旭传奇是新生入学必读的时代高中异闻录jing1华篇目。
虽然什么时代高中异闻录也就liu传了两年。
有人说他打架打断了别人的手脚,被抓进派出所之后又袭击了警察,虽然打赢了但差点把牢底坐穿;有人说他让女人堕了胎,被女方家长追打但是不知为何是女方全家连夜搬离这个城市;还有人说他家里人送他去网瘾学校接受封闭训练,结果他在这种养蛊的地方成了蛊王……
哪个都很离谱,三liu网文的程度。
在同学绘声绘色地向张真源科普了陈泗旭的“事迹”之后,张真源zuo此评价。
别说已经是高中生了,小学的时候张真源都不会信。
张真源能感觉到,班里人虽然上课的时候脸勉强朝着前面,但是恨不得背后能张眼看见陈泗旭在zuo什么――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