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别离和他的店时,就免不了提起那个最受欢迎的女人。她仿若盛开在荒凉大漠的一朵蔷薇,方圆百里的男人都情愿在深夜溜出家门,丢下家中熟睡的妻儿,慕名来见一见这个女人。她又如皎洁的明月,温柔而纯洁,当男人亲睹她的容貌时,甚至忘记她是一个低贱的女。
如今萧别离的店屹立不倒,萧别离的人也毫发未损。
可那个女人的确不在了,她已被人埋葬在山脚下,永远的沉睡。
萧别离没有看叶开,而是盯着傅红雪,似乎他就是刻意提起那碗白面。
因为翠和傅红雪在一起时,竟然愿意陪着他吃味同嚼蜡的白面。
叶开的笑意又回到了眼底:“那就来一碗阳春面,一定要撒多多的葱花。再来一碟花生,和一碗不放豉油的白面。”
傅红雪冷冷地回绝:“我宁可不吃。”
叶开竟没有和他争执:“那就不要那碗白面。”
萧别离了然地点,吩咐旁人去准备。
叶开忽然抬手,:“且慢,我想请萧老板吃一碗羊腰肉,如何?”
萧别离的神色如常:“叶兄这么说,是不会再给我一袋金豆子了吧?”
叶开:“很不幸的是,我现在连一颗金豆子都不剩下了。”
路小佳:“像叶开这样的人,萧老板怎么会以为他付得起钱?赊账对他来说已是平常事。”
叶开忍不住:“你好像很喜欢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
路小佳大笑:“看你出丑,比我吃十袋花生都更要紧。”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傅红雪仿佛一直置事外。可叶开和路小佳却知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萧别离。傅红雪在许多情况下都是寡言少语的,如老僧入定,他和他左手的刀都纹丝不动,连他们的对话也惊不起他丁点儿兴趣。
厨房的速度很快,不出多时就摆上了饭菜。刚出锅的面条冒着水的热气,层叠的薄肉片像一座山丘,周围撒着可口的葱花,令人食指大动。路小佳面前只有一碟剥好的花生,每一颗都饱满圆,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而萧别离手边的是一碗羊腰肉,一腥膻味扑鼻而来。羊腰肉瘦夹杂,口感极佳,绝对是上好的下酒菜之一。
路小佳拣起一颗花生,腾空抛起,一仰脖就吃进嘴里。
叶开也用筷子夹起了最上层的肉片,在汤水里蘸一蘸拿出来,透着令人口吃生津的油光。
萧别离的羊腰肉已经快送到嘴里,叶开却突然大声喝止。
萧别离看着他:“你自己吃面,不让我吃肉?”
叶开冷笑:“这碗肉是我送给萧别离的,不是送给你的。”
萧别离:“我不正坐在你眼前?”
叶开叹了口气,他放下筷子:“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习惯,就是喜欢盯着人看。时间长了,就算我是傻子也能记住一些东西。我给萧别离点羊腰肉,是因为他最爱吃。当人吃到满意的食物时,脸上的表情与平时肯定有所不同。而你闻到羊腰肉的气味,却皱了皱眉。这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但绝逃不过我的眼睛。”
路小佳吃花生的动作没有停顿,傅红雪的刀已经紧紧握在手中。
那人竟不显出分毫慌乱:“但是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萧别离。”
傅红雪的目光从那碗快凉掉的羊腰肉移到萧别离的手上:“那是因为还没有人见过你出手,如果他们知你用的不是针,也本不是十几年前被砍断的,你绝无可能坐在这里。”
那人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他摊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仔细瞧着,问:“原来你一开始就知了。”
傅红雪平静地:“一个人易容术再厉害,很多东西还是无法改变的。就像真的永远不假,假的永远不真,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也不会平白无故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