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这儿就两间能叫人睡的屋子，不能让生病的人冒着雨跑来跑去，他便只能在文丑那屋中暂时睡一晚。

        只是两人今日刚发生争执，若是文丑不愿他过去……

        不过柴房里堆着干草，算不上冷，凑合一晚倒也无妨。颜良想通了办法，正yu跟人解释，文丑却在他之前忽dao：“我渴了。”

        颜良便转shen去灶房取水，顺dao将用过的粥碗带去。

        他两手都拿着东西又走得急，便未披蓑衣淋着雨匆匆来回，回来时见文丑不知为何下了榻，背shen对着门口在摆弄什么东西，赤luo的一双足与足踝都被冻得红红的。

        “你还生着病，好好躺回去。”

        颜良见状将盛水的碗往桌上一搁，快步赶过去。

        烧得tou昏脑胀的人闻言起shen时踉跄，他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sai进榻被里tou，把被子拉得快要将胞弟的半张脸都盖住也没能安心，寡言的人在这会儿不禁又多唠叨叮嘱起来。

        而生了病的人在被子底下lou出一双眼睛，因着高热的缘故，眼眸之中盈盈有一层薄水，微蹙的眉因而传达出数不尽的委屈：“冷。”

        颜良这才注意到方才文丑站的地方――是早已熄了火的炭盆，于是任劳任怨又重新换了炭，再点燃。zuo完这一切，将碗中还温热的水递过去。

        文丑在病中迟钝了许多，迟迟没把碗给接过去，盯着颜良的面庞看，在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把颜良盯得人都僵直了的时候，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若我夜里又渴，火又熄了该怎么办？”

        的确，总不能叫生着病的人和冷水，下榻去生火。

        只是一连下了许多天雨，地面泛chao，是打不得地铺的，只有与文丑挤一张榻……颜良面lou难色，但又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他站在原地纠结许久，试探着询问。

        好在文丑大抵是叫药xingcui得困了，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是应允的意思。

        于是颜良轻手轻脚地上了榻，这屋子里只一床被子，顾念着文丑厌烦他的chu2碰，因而也不敢脱衣，就这么和衣囫囵躺下。

        窗外滴滴答答的水声cui人入睡，躺下时颜良本还在想不久前两人的不欢而散，听着听着落雨声困意就渐nong1。

        全然睡去之前，颜良忽然想起说口渴的人还没喝那碗水，但看着胞弟已然熟睡的背影，便没好意思再将疲惫的病患叫醒。

        夜半，颜良因贴在shen上的一只热炉子而醒了过来。接连下了许久的雨终于止息片刻，在熟悉了雨声的耳朵听来，周遭寂寥得有些骇人，只有一声又一声拖长了音的虫鸣，以及怀中之人夹杂在惊惶急促的chuan息间的模糊呓语。

        文丑不知在何时靠近了他。受高热与疼痛侵扰的人似是zuo了噩梦，额前凌乱的tou发汗shi，鼻尖也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像只还未适应险恶人世的幼猫，竭力躲进颜良的怀里，紧紧将手边颜良的衣角攥紧，浑shen颤栗着不住呢喃：“娘……娘亲……”

        颜良应声，手掌覆在胞弟发颤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分明只在久远的记忆里见过哄睡孩童的妇人的模样，那记忆早已模糊，可他却在面对被噩梦缠shen的胞弟时无师自通，低下tou去看枕在自己臂弯之中的人时，面上liulou出与他面容全然相异的柔ruan。

        无论被梦魇着的文丑说了如何出格的胡话与恨语，温和的声音都能将他那棱角尖利的话语裹进去，他像被一条河liu全然拥住的豪彘，一shen尖刺宽敞的包容中渐渐ruan化。

        那一对狭长眼眸的尾端泛出shi迹，似乎是感到了近在咫尺的人，文丑径直贴了上去，用这衣料子给自己ca眼泪。那覆在他背上的温热手掌一刻不停地轻柔抚弄，却不知为何叫他心中的委屈愈发汹涌。

        他止不住泪，在梦中哭得哽咽，颜良shen前的衣服很快就叫哭shi了。

        臂弯里guntang的shen躯一下又一下发着冷颤，病得比先前还要厉害，这叫颜良不由得焦急。

        他顾不得自己的衣服如何，将枕在手臂上的人慢慢挪到榻上去，试图起shen时，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却抓着不肯放开，颜良只好去解文丑的手。

        正埋tou思索该如何不把人弄醒而将那一双紧攥得指骨都透出苍白的手解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