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掰开,紧握在手里。
可文丑的哀泣并未因此而止息,被颜良握在手中的一双手,十指仍痉挛般发着抖弯曲着,一定要狠狠抓住什么东西才肯罢休似的。
没有踌躇地,颜良将那一双痛苦挣扎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带着些许干涸血的指尖犹如扎进树木之中的鸟喙,纤长的十指又似缠树藤蔓,紧贴着盘踞于颜良动的血脉之上。
全然不设防地袒脖颈,叫颜良的呼渐渐被剥夺,他不再去呼唤胞弟的名字了,因着担心自己嘶哑的声音会叫本就着噩梦的人愈发受惊。
他只是抬起手,将缠进文丑肉之中的墨绿发丝一一地捻出来,用指腹轻轻地捋顺它们。
那些不算长的发丝比之他从前经手过的,长过了腰间的长发要更好打理。凌乱的发丝很快就在颜良的指间变得服帖了,而他的双手已因渐渐发而发起颤来,尽如此,他仍旧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它们。
那墨绿色的发丝柔,发尾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干涩而糙,像是从肉之中钻出的扎人肉刺,显然是被人随意用铰刀铰断后,又未加细心打理。
可文丑从来都无比爱惜他的长发。
颜良端详着这张哭了的面庞,想象着他侧过去,拢住自己长长的发丛,用某种锋利的物什――或许就是他的翎羽薄刃――把养护得当的发一一地割开,甚至不会去在乎它们的长度是否齐整。
这之后,他会去残留于羽刃边沿的碎屑,习惯地将薄刃放在指间,畅地旋一个圈儿,那色彩艳丽的金属物投出一光亮,掠过他的面颊时如一惊雷乍响,仿佛映亮了叫乌云遮蔽已久的月弧那般,在一瞬间映出那疤陷。
是不一样的。怎么会一样呢?
颜良用指腹去抚那长疤。他还是用沙哑的声音呼唤了,唤了“文丑”二字。
那紧闭着的一双眼睛闻言轻颤,像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一颗晶莹的泪珠子自繁密羽睫之下渗出成型,落入颜良托着他面庞的掌心里。
昏睡了许久许久的人睁开了眼睛,被泪水泡的眼尾失了平日里凌厉的劲儿,瞳眸只是也蒙了一层雾气,就像是旧日里又几次他睡得过了,被枕边早已醒来的另一个唤醒时的神色。
可现在,当他用这样一双泪眼扫过被掐着脖子的人通红的面庞时,初醒时绵微哑的嗓音,却朝着颜良直直吐出几刺来:“颜良,我恨死你了。”
那双面向他时总出食草动物一般温顺眼神的金眸,因他的话紧缩发颤,文丑只觉自己好似吞了一口掺进蜜糖的苦汁,他说不出那是何滋味,但长久以来压在心中的心绪使他紧接着:“我恨你、你们……”
被自己在手中的脖颈微微动了动,颜良没躲开也没推开他这疯子似的伤人举动,只是抬起因缺氧而发无力的手。
他竭力将自文丑眼下落而出的一颗颗泪珠拂去,丝毫不在意自己会否要被掉眼泪的人就这般掐死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