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了还玩图穷匕见。
郭逸品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回应,那个人大概又跑去哪里摸鱼了。
这个违法门的支出居然还要走财务的公账?
想不到吧?
大概是听到同事的哀嚎,过几天后厨果然煮了碗阳春面,清清白白一把素面,撒了一把切成细末的葱丝。清汤寡水,没油没盐,叫路过的太极芋泥瞧见了,又借此卖了一波老板淡泊名利简朴度日的人设,大肆营销,声势立刻压了空桑一。
他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脚下,避开满地惨白的纸张,把那份昏君乱臣共同策划的恐怖袭击放回办公桌上。
陆槐方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接过那堆拨款批条,随手丢到一边,另从文件堆里找出几份报告,叫郭经理回去的时候顺带拿去给易牙。
学医救不了这群牛鬼蛇神。
昏君盖上了他的玉玺。
易总也是收了钱就办事的主儿,说吃就,半点改换都没有。
郭逸品的目光扫过末尾的天文数字,顿时眼前一黑。
易牙拿着那张纸,上下颠倒,似懂非懂,不停点。
宴仙坛不是只干杀人放火淫掳掠的脏活吗?什么时候还兼职了恐怖分子和炸弹研究?
郭逸品心不好,接过来一看,封上赫然是《空桑厨房定点爆破计划书》。
04
“喝点牛之类的,不然吃点也行...”
郭逸品冷着张脸,急于离开这个充满弱智气息的鬼地方,再待下去他也不知自己会不会被那傻同化。他在宴仙坛上了这么多年班,给这群神经病了无数次屁,早练出了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本事:“易牙,说那两个字。”
老中医顿时觉得自己的医术遭到莫大的羞辱,迫切想见识这个口嗨产物起死回生的力量。
“......”
03
邓影自诩能与时代接轨,长期蹲点医学院门口,加了许多漂亮姑娘的微信,靠着出卖美色,终于能准确地从那堆乱码里认出阿司匹林和红霉素。
“啧...!”
陆槐方你认真的吗?
郭逸品无意窥探别人隐私,更何况是一向与他不对付的易牙。说来或许凉薄,可这又关他什么事,已入恶海百余年,再干净的玉石也染黑了,自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再者,即便本尚存,他一时恻隐救了,不过是徒劳,被充当食粮的可怜人,苟活世间不一定就比死在这里好。
还很有钱。
“......!”
名为归所,实为囚牢。
易牙过来找他拿医嘱,听清是什么,眼神转了几转,哦了一声,下楼直接往厨房去了。
“药到见效,一灌下去就清醒了。”老中医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得意补了一句:“经验之谈,不会有错。”
随后他假模假样的带着临时工演了个每年例行检,好歹混过了那年上边派来的突击检查。没让宴仙坛这个包公司就此玩完,顺带拿到了本市十佳企业称号。
可端上来一伸筷子,面条底下还是卧着个,黄白分明,倒尽胃口。
他办个对公司也财大气,盘下闹市中央一整栋写字楼当据地,每个门一层楼,余下的都拿来当仓库。只是每天都吵吵嚷嚷宛如天桥菜市口,不是这个临时工一时兴起咬了那个临时工,就是莲华邓影集演戏被恼怒的策士按斥责。
要是颁奖的小伙子知这个十佳企业连锁餐厅背地里是干什么的,会不会后悔到当场把奖杯吞掉?
行于光下的时日太久了,世人恐怕都忘记了宴仙坛最初的雷霆手段,与虎谋者,自以为狡猾,殊不知早已陷泥淖,最终被拿肋,驯养成伥。妆饰过的刀刃何其华美,任谁置于怀中都瞧不出掩藏的杀机,唯有在这里,才能隐约见到从前真实面貌的一角。
“甚好。”
不就吃吗,吃呗。
只不过是无意碰到了鼠标,就像被蝎子蜇了一口似的,自肉下窜上一子尖锐的疼痛,他皱着眉,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陆槐方容色凛冽地坐在上首,有一下没一下拿叉子戳黄,脸色比从前好了点,漆黑的风衣长到脚面,一副末代昏君般的气派,俨然是神病院里最神经的地蛇。
里详细地叙述了如何潜入空桑后厨并安放炸弹,步骤详细,甚至提到了如果不幸落网要请哪个律师代为辩护但在此之前必先一波带走对方云托八鲜等等。
易总洋洋洒洒几万字,手段肮脏尽显反派本色,底下只有一句简单的批复,用朱笔勾了,分外醒目。
“怎么可能!”
郭护士长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还没抬手,就听见里叫他进来。
他推门进去,四下里窗帘拉的严实,办公室一片昏暗,只有电脑屏幕下边的小绿灯亮着,一闪一闪,萤火明灭般,像是某种小兽的眼睛。
老先生揣着那封鬼画符的药方,留下一句万金油似的建议,踉跄地走出门外,双止不住哆嗦。行医数十年的三观被刷新得一干二净,他望着门外灰蒙蒙的天,油然而生一疲惫。
陆槐方闭眼吃足了一个月的,还没吃恶心,确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大。侧面证明了他的领导能力之强,足以压制易牙的死老板debuff——上一个聘请易牙当厨师的领导,还没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就被困在城里吃土吃到死。
这里有很重的腥味,有血,也有其他的。
郭逸品从落地窗边看下去,神情萎靡的老颤颤巍巍地闯过几个红灯,着实有些担心此人将来会不会反告他们神损失。
“易总。”
最终想要绝地反杀然而三局三败的易牙凑到了老板跟前,悄声耳语。
他还记得上一次进
易总正准备开溜,冷不防被他逮住,多年同事四目相对,目光纠葛间已经暗暗玩了三回合的石剪刀布。
“倒也不必,”
今天炒明天煮,中西菜式样样能来,长期在厨房帮工的倩菇嬷给他打下手搅了无数个,看到白壳就反呕吐,撒泼打是挤出两泡眼泪缠着人事换班。
毕竟翻遍整个宴仙坛,除了相多年的易牙,没人敢给他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朵病弱花吃进ICU。
“瑶姬。”
郭逸品抱着文件穿行在这个神病院一样的公司里,耳边嘎嘎哈哈,心中毫无波动,某个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是给这群疯子挨床打针的倒霉护士。
那天郭逸品刚从央美毕业,一学士服走进陆槐方办公室,正看见邓影了个大波浪,极其风地接下了任务,朝他飞了个甜蜜的飞吻——当天晚上他就把那沾了气的脏衣服烧得干干净净。
这个病秧子看起来焉巴巴的,命倒是很长。
陆槐方病恹恹的一个花架子,大事不了小事懒得,成日穿貂撒手掌柜,中看不中用。郭逸品委实怕企业门面就此砸烂——谁不知宴仙坛是靠老板卖脸起家的,给易牙开的高薪里除了贴秘书兼代理总裁,还算好了私厨的钟点费。
老中医一跛一跛地进来,又一跛一跛地出去,临了还被邓影哄去楼下食堂拎走一份盒饭。
易牙的办公室独立于他们这些入世门,选在某个楼层仓库里的暗间,门一开,外间漏进来一线弱光,照亮沙发扶手上未干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