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颈子上一个脆弱的位,注的针小心翼翼地抵在凸起的血上。他的手有些颤抖,针尖末端不断滴落刺鼻的药,迫不及待地贴上那人的耳廓。
陆槐方关闭了静音,眉眼间竟有些许赞同和希冀。
“我好爱你。”
易牙大笑着下两行眼泪,声音狂乱又欣喜。
“像从前那样,给我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雉羹始终阖着双眼,一言不发,好似一会呼的尸。
只是搭在他脸侧的那手指,微微地,极其不甘地,颤动了一下。
07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连警方卷宗里收录的,关于他们最恶毒的案件,都比不过这个地下室里半点的黑暗,陆槐方为什么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展示给他看?
出于信任?
郭逸品自嘲。他难不信任雉羹吗?
陆槐方是极其聪明的人物,从不毫无目的的事情。他心思深沉,步步为营,宴仙坛这么年来的脏事,居然一件都未经他的手。
易牙选这样的人合作,未免太天真了些,他或许赚到了点好,但陆槐方从来就没有输。
多么干净一个人,清风朗月,姿容胜雪,手上一滴血也没有。黑暗污浊都由所谓利熏心的易牙不明不白地替他背负,四位厨祖唯有他一人洁白,得以在未来那场封神大典中清爽地登上神位。
陆槐方闻言,暂且不答,自餐盒底的夹层里拿出一只小小的塑封袋。
冷白的指尖夹着透明的包装,平稳地举在他们两人之中,目光交汇,暗淡的光线把那枚水滴翡翠照得婉然通透,优雅的青碧映在他眼下那滴盈盈的泪痣上,好似一朵苞的绿梅。
“初见时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
同样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郭逸品下意识按上口的衣袋,那里放着一枚一模一样的耳坠,质的凸起温度犹在,冷冷地冻着他的指尖。
他的心有一瞬间的紊乱。
“...收买我?”
他表情阴冷下来。
是易牙的手脚,还是陆槐方的意思?
郭逸品不敢妄加揣测这群疯子的想法。
“你当人太久了,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陆槐方放低了声音,轻言细语,却如当棒喝。纯黑的眸子在翠光中潋滟,出一种翡翠玉石般的质感,显得温柔极了。
......好像从前,从前的从前,在他久远的记忆深,也有这样一个声音,这样一双眼睛,温柔地望着他,柔的双开合。
那个人说了什么?
“郭逸品,不,一品居士。”
“你有多久没有照镜子了?”
他痛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挣脱。
“......”
陆槐方似乎是笑了,他很少笑,这抹笑容出现在那张冰封的面孔上,虚幻如南极洲永夜的一抹浮光,
“我重复了很多次,可你总是会忘。”
郭逸品在大学的结业旅行时,曾经和社团的人一起参加了为期十天的南极探险。他们运气极好,返程的最后一天遇上那场百年难见的极光。仿佛是神明兴起,以漆黑的天穹为纸张,妙笔点染,挥毫就,虚无缥缈,色彩梦幻而妖娆。
石青,朱砂,藤黄,铅丹......他誓要重现那幅震撼的美景,铺开一张薄纸,将中国水墨中最明艳的色彩一一点缀晕染。
形貌摹了九成,却只差一味神韵,大约神迹都是如此,只可远观,不可交心。
而此刻这抹极光自那幅摄人的眉眼间重现,好似神迹在眼前徐徐绽放,角的弧度叫人心神驰。
正是少的那一味,蛊惑人心的魅力与高位的威慑力
他微笑起来,又不是神病院里最神经的地蛇了,这人偏激又疯狂,可如今一个眼神,倨傲地扫视,权柄与压迫同在。
果然是来的太久了,郭逸品想,他差点忘记了那人原本的模样。
陆槐方,这个入世的假名现在看来取得甚是妥当。
庭槐岁月深,半死尚抽心。
从神话走到现世,千百年来,这冷静的疯子,这疯狂的智者,一直在收容与他同样的病患。
手里那只细长的薄荷烟燃到尽,他开口,不怒自威:
“我很看重你,别让我失望。”
08
陆槐方真是十足的疯子
郭逸品在心里无言地控诉上司,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墙上的长短针接近重合,指着某个绝对不早的刻度。他走出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把鞋柜上摆着的三防盗链一一拴在门把上。
无机质的锁链光无比,锁眼遍布细小的划痕,沉重的金属隐约带着点锈红的腥味。郭逸品捻了捻指腹,一的感,最近似乎又要回南,窗也得关严实一点了。
宴仙坛办公室很大,分的员工宿舍却很小,一室一厅独立卫浴,四十平米不到的地方,与其是住人的宿舍,不如说是上等的牢房来的贴切。
况且这房子还不是他一个人住。
一双拖鞋歪歪的摆在玄关上,另一双丢在沙发旁。好的饭菜放在桌上,三菜一汤,都用瓷碗倒扣着。印着小鹿斑比的围裙整齐地挂回门后,除开卧室,客厅窄的仅能放点简单的家。